怨天怨地怨滄海桑田,那麼多人相愛都可以走到一起,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你不會再遇到混蛋的,那個混蛋,我替你解決了。小漫畫,以後的路,很漫長,我能陪你到哪裏呢。我的小漫畫,長大了呀,黎回再大一點,也可以保護你。”他眼眶濕潤,說出些莫名其妙我聽不懂的話。
我似乎明白了,我嗬嗬冷笑說:“是啊,還有三天你就要訂婚了,我怎麼把這件事忘記了,怎麼,怕我以後沒人管啊,那你今天為何要追出來,你管我挽著誰坐在誰的車裏,你為什麼管我。你要和我告別是嗎,你錯了,佟先生,我們早就告別了。別以為我們吻了一會兒你就是我的誰,接吻,和誰都可以啊,你吻的未婚妻不同樣是可以的嗎!”
我的棱角犀利張揚,紅了眼睛。
醉笑陪君三千場,不訴離傷——這很難辦到。
“對不起。”他說。
“值幾個錢?”我咄咄逼人,鋒芒畢露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怎麼會對我的卓堯說出這樣的話。
他沉默,我們之間陷入了僵局。
他帶著我進了一家商場,對我而言,這裏的每一樣都是奢侈品,我雙手抱在懷裏,說:“怎麼,打算用錢收買我,讓我做你的小情人呀,你也學著那些富豪娶個名媛包個二奶是嗎,我年紀大了,不適合做二奶了,況且我身份卑微,也沒資格做你佟太太,你何必在我這樣一個沒資格的女人身上花錢。”
“你用盡尖酸刻薄來奚落我們之間感情,你難道很好受是嗎,如果你覺得好過一點,那你就說!”他冷聲說。
我苦澀笑道:“好啊,既然佟少現在有錢有勢,我也很識時務,誰不會花錢呢。”我說著,徑直走到一家珠寶櫃台,掃了一眼,一個翡翠鐲子,標價二十四萬,謔,這麼貴。
“這個給我包起來。”我看都不看導購一眼,說完就直接上二樓,找女裝,那麼多名品女裝,得多買點。
商場裏看到了好幾對都是老夫少妻,年逾五十的男人摟著二十歲的女孩子在挑選衣服,且不論他是否家裏妻子,但看著一幕,就不協調,就刺眼,此情此景,傷了多少賢妻良母的心。
隻是沒由來地想要哭,一陣一陣的,我該去看心理醫生了,幽閉恐懼症也加劇了,想去,但一直都沒有勇氣獨自走進醫院。心理醫生一定會看出來我的病症在哪裏,我失去了一個男人,得到他,我的病便好了,處在怎樣的狹小空間都不會多恐懼了。
那種恐懼,是源自要失去他而來的安全感流失。
我站在商場人群中,用手指遮住自己紅腫脹痛的眼睛。
那些擺放在店門口的聖誕樹呀,掛滿了小燈,一閃一閃亮晶晶,提醒著我,聖誕節要到了呀,這一天來了噢。
我沒有試任何一件衣服,挑了直接包,挑到最後我自己累了,他跟在我身後,極認真地幫挑選我穿得尺碼,他以為我真的會穿嗎?我不會穿這些衣服的,就當作,紀念吧,多少年後,我可以指著這些嶄新的衣服告訴我兒子,他爸爸是愛我的,給我買了這麼多新衣裳。
我看見了一條紀梵希的長裙,高貴獨特的設計,我美滋滋問他:“這條裙子怎麼樣,我穿著它參加你的訂婚典禮,露出我優美的長腿。如果我挽著發,像不像赫本。”我把長發撩起來鬆在腦後,在他麵前故意說。
“包起來。”他低沉簡潔的話語,陰沉著臉。
我對一臉詫異的紀梵希導購小姐說:“我男朋友對我好吧,我是他情人,是他養的二奶,我喜歡什麼他都給我買,對我可好了。”我像糖一樣粘在他身上,挽著他的胳膊,擺出一副二奶相,諷刺地說。
幾名導購竊竊私語說:“這不是佟氏總裁佟卓堯嗎,真人比雜誌上還要帥啊”
“他怎麼會帶這種頭腦秀逗的女人出來。”
我嗬嗬笑,裝瘋賣傻,今晚就讓我過一把做佟卓堯情人的癮吧。
他一句話都不說,痛心地望著我,他一定覺得我陌生,認為女人變化起來真可怕。我內心多痛,我折磨他,折磨自己。
因為我知道,兩天後,他不再屬於我了。
就讓我放肆你的寵愛。
刷完卡,拎著幾大包衣服,我把翡翠鐲子戴在手腕上,在他麵前晃啊晃,他板著臉,當我醉了似的。
直到送我上樓,阿春把我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他才開口說:“我可以進去看一下黎回嗎?”
他客客氣氣的語氣,生疏得很,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我要看我兒子,這樣的客氣,顯然是在拉開與我的距離,我索性賭氣說:“改天吧,等你訂婚典禮結束後再來吧。”
那一大束雛菊倒讓阿春喜出望外,略懂察言觀色的阿春插話說:“太太,我準備的是三個人的飯菜。”
“留人家吃飯做什麼,人家會稀罕我們這種尋常人家的飯菜嗎,外麵有鮑參翅肚山珍海味!對,佟先生,你是個高尚潔淨的男人,是我把你推到葉潔白身邊的,是我親手趕走了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但我不是個偉大的女人,我做不到心平氣和到這個時候了還和言細語和你把手話離別,我做不到!我快神經質了,求求你,你走好不好……”我推開他,語無倫次說著壓抑在心裏很久的話。
“曼君……”他拉著我的胳膊,喚道。
“晚安。”我用說再見的口吻說晚安,趕他走。
他惆悵地說:“那麼,晚安。”
我進了家,關上厚重的門,被貼在門上,不舍得走,因為他就站在門外,站著站著,我們倆隔著門站著,我的心都快碎裂了。許久,電梯上升的聲音,停在這一層樓,然後電梯下沉的聲音。
他走了。
像是一刹那的恍悟,之前我對他的所作所為,我萬分後悔,我不該那樣說他,他分明也是痛徹心扉的,他對我的愛比我愛他更深刻,他的痛楚怎會少於我。
我打開門,竟然看到他頎長的身影,電梯按鈕透著昏黃的燈光,映著他的臉發暗,顯得他那麼疲憊,我移下目光望著他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