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勾勾地看著她:“周詩餘,我勸你不要再提這些過去的事。”
她還是保持笑容:“未未,我隻是怕你後悔。”
“我後悔什麼啊?”我白她一眼,當年我和栗長原在一起的時候,最巴不得我們分手的人難道不是同樣暗戀他的周詩餘嗎?如今,在我終於被甩那麼多年以後,提醒我念念不忘的人,竟然也是她。
我很不舒服,便不願跟她繼續說下去,擠到老季那邊去,聽他們幾人都在談論著一旁穿著黑色禮服的趙子騏。
她不穿粉紅色的時候,還是挺漂亮的嘛。
“長得是還不錯啦。但跟趙靈犀能比嗎?”老季撇撇嘴。
“人家畢竟是表姐妹。還是有點神似的吧……”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我看向趙子騏,內心裏忽然連起了一個網,想起她猛追我們那日說的話,忽然覺得心裏微微一涼。
秦牧的父親和趙子騏的父親同為這家公司的boss,那麼,趙靈犀在這中間,扮演什麼角色呢?
秦牧的母親這個時候先行離開了,全場的年輕人,頓時都鬆了口氣,氣氛熱絡起來。
此刻的秦牧,正被一群人圍著,禮物的包裝炫瞎我的眼,但是,他依舊板著臉。
老季推我一把:“未未,那個陸羽上班了吧……”
“是啊。”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哦……那個……她最近,忙什麼啊?”他支支吾吾。
“忙工作吧。”我反應過來,“怎麼?你很久沒跟她聯係嗎?”
老季撓撓頭:“有聯係,就是……”
會場裏一陣騷動,隻聽趙子騏尖聲一罵:“你是不是不長眼睛啊!”
蛋糕應聲砸了過去,白色的禮服瞬間一片彩色,周詩餘的臉上緋紅。
原來,是周詩餘去拿果盤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小公主一臉的不屑昂頭,而周詩餘低頭道歉的樣子,讓我不禁心裏一寒。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拉住她。
“去弄幹淨。”
趙子騏白了我一眼,氣不打溢出來,看一眼秦牧冷冰冰丟過來的眼神,隻好作罷。
洗手間裏,周詩餘用水洗著胸前的汙漬。
“沒想到你還願意為我出頭。”
“我哪裏有出頭。”我無奈地笑笑,“你想太多了。不過,你就這麼任她欺負?”
我隻是沒想到,這樣巧,趙子騏電話裏說的那個“她”,有可能是我認識的人罷了。
“為人屋簷下。”她隻說了這五個字,衝我尷尬一笑。
依稀辨得她年少時那自卑的模樣,我的心,登時一軟。
“照顧好自己。”我能說的隻有這些,她似乎有些詫異,然後感激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趙子騏進來,她噤聲,悄然對我說:“下次再聊。”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也沒什麼可聊的。
趙子騏看我在,丟過來一個白眼,一臉的不高興。隻見周詩餘匆匆避開,讓到一邊去。
心裏不禁想,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事,何止一樁。
趙子騏雖然大小姐,這個時候我卻輕巧地避開,我知道這家夥難對付,那我就隻能學會遁地之術。剛好,我有件事要去做。
我穿過那個熱鬧,卻魚龍混雜的生日party,秦牧顧不上我,來人裏有年長者,他禮貌地應付。
看來,這不僅僅是一場同齡人的狂歡。
我偷偷地溜出了門。
運氣好的話,那家店,還沒關。
“剛才去哪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回到黑天鵝,剛坐下,秦牧就黑著臉走了過來,“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呢。”
我聳聳肩:“我今天這副樣子,誰要拐我啊?”
“挺有自知之明。”
“不過是一個生日嘛。搞得那麼隆重,結果讓我隨便……我也是怪尷尬,就跑出去避避風頭……”
“你以為大家都體麵啊。都裝而已。你這樣也挺好。”
“連你都裝。”此刻黑天鵝裏開始放爵士樂,果盤們都撤了,換上了紮啤酒水,燈光變化。他忽然拉了我一把。
“我們走吧。”
“誒?”我詫異地問,“你生日,你走去哪?”
他回頭,衝我眨巴一下眼睛:“過生日去啊。喝酒了嗎?”
“沒喝。”
“那你開車。”他把鑰匙丟給我,“每年生日都好無聊的,我們出去逛逛吧。”
“不怕我把你的車磕了?”
“你磕了就立馬賠錢給我。”
“混蛋。”
“你罵人的樣子還蠻可愛。”他忽然側頭衝我笑,穿著西服的家夥,無端端的帥出了境界。
“難得生日,開心一點嘛。”我小心翼翼地開著車。
“嗬嗬。”他冷冷一笑,“根本沒有人在乎我是不是開心的。這不過是她每年的一項計劃而已。拿自己的兒子出去秀秀,順便跟我爸比比排場,到底誰請來的人脈網,更勝一籌。會場裏的,除了同事和發小,很多人我見都沒見過。我生日關他們什麼事?”
我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一陣秋雨悄然而至,微微的雨聲之中,聽到他在黑暗裏說了聲,抱歉。
“為什麼抱歉?”
“因為……這些跟你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他的聲音冷冷的,像雨夜的水,冰涼。
我笑了笑:“因為‘沒關係’,所以不用抱歉。但我還是想多一句嘴,這難道不證明他們愛你嗎?隻不過,因為不能一起愛了,所以競爭一樣地來愛你……”我這樣解釋道。
他淡淡一笑:“愛?興許是愛吧。但也難免我不過是他們之間恨不得撕碎的聯係。他們離婚的時候,什麼都要對半分,分不掉的東西就扔掉。恨不能把我給對半撕開,所以我索性就把自己扔了,誰也不屬於。”
“你多讓人羨慕。”我一邊開車,一邊道,“你記得吧,12歲的時候,你把我送到醫院那天,我爸就離家出走了。他走的時候,什麼都沒留下,也什麼都沒拿走。這麼多年了,他幾乎都沒聯係過我。你呢,你爸媽搶著你,多好啊,我都巴不得有人來搶我,最好能為我打個官司什麼的,多有……存在感啊。”
“你這安慰,我怎麼都聽得怪怪的。”他伸出手來,捏了一下我的臉,“不過,還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