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渾黃(1 / 3)

真名高玊的說書老先生,來得來,去得也快,隻留下滿地狼藉與足夠讓留宿之人膽顫心驚的殘餘氣機。

雲澤沒有跟上去開口追問心裏的很多狐疑,諸如這位突如其來的高老先生,如何知道他就是雲澤,如何知道接下來他要東行,又究竟懷有怎樣的深意,才會迫不及待趕在今晚就特意找上門來。但無論雲澤心裏的奇怪疑惑有多少,都暫且按捺了下來,等待此次回到老家山上之後,返回北城途徑此間之時,再全部問個明白。

等同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去瞧一瞧這位高老先生設下的,究竟是不是鴻門宴。

客棧之中,那許多仰著自身修為境界還算不錯的野修散修,亦或某些不名一文的小修士,先前還都是遊刃有餘作壁上觀,可如今卻已經不敢再繼續逗留下去,甚至就連住店的錢都沒敢討要,在那位高老先生刻意釋放出一縷修為氣機之後,就灰溜溜全都逃了出去。但客棧之中也並非就此無人,是除卻雲澤與客棧夥計和掌櫃之外,一樓大堂當中,還留有一位想要趕來看戲,卻無奈這場戲落幕太快,就顯得有些姍姍來遲的美人。

衣著實在“窘迫”。

胸脯鼓囊囊的美人兒,還在眯著一雙好看的媚眼,深思那位高老先生怎麼會忽然一反常態,不再低調行事,反而刻意釋放出些許修為氣機用以震懾那些是從何處而來的牛鬼蛇神,眼角瞧見雲澤低頭看來之後,眼神當即一亮,美眸顧盼流兮,手裏拎著一隻紅粉香帕掩蓋在領口位置,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隻是不等這位美人兒說話,雲澤就已經收回目光,轉身重新回去客棧房間。

房門吱呀一聲,緊緊閉合。

這位在嵇陽也算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女魔頭,對於雲澤的無視有些惱怒,卻也未曾直接發作,畢竟能夠在嵇陽這種無法之地混到這種地步,這位真名金瓶兒的女魔頭,就肯定不是什麼沒有頭腦隻知貪歡享樂的蠢人,已經大抵能夠猜出,那位高老先生的一反常態,必然是與方才那位看似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有關。隻是金瓶兒心裏也很清楚,那位高玊老先生是自從落腳嵇陽以來,性情方麵雖然談不上出現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變得行事滴水不漏,與以往行走江湖之時,全然不同。也便是說,哪怕身邊還有客棧夥計與掌櫃兩人目睹全部,也同樣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金瓶兒不願意在這兩人身上浪費時間,輕哼一聲,徑直轉身離去。

熱鬧沒看成,男人也沒有。

金瓶兒蔥白手指纏繞鬢間一縷秀發,有些傷感。畢竟今晚就要獨守空閨,就讓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已經臨近年關,所以來往於南北兩城之人數量眾多,也就可以經常找到一些不知死活的精壯男子,一邊作為鼎爐修煉,一邊貪歡享樂的金瓶兒心裏有些空落落。

先是打著耳環的年輕人衝撞了高老先生,後來又是一位跟高老先生扯上了關係,並且對其美貌視而不見的另一位年輕人...

金瓶兒舒展五官,輕輕一歎,隨後便就開始嗓音輕柔,唱起了一首比起尋常隻在勾欄窯子裏才能聽到的露骨小曲兒,還要更加露骨的曲兒。

聲音在已經空蕩蕩的街道上輕輕回蕩。

兩旁屋頂,積雪猶深。

...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雲澤就已經乘上了即將東行的客車。一方麵是臨近年關之際,天亮太晚,再加上公車東行的路線重新規劃,就比之先前要更遠了一些,方才會在天還沒有完全大亮的時候,就已經駛出了站台,一路晃晃蕩蕩,沿著並不平坦的道路直奔東海方向,沿途還會經過許多村落小鎮,雖然談不上人煙密集,卻也都是安靜和樂,遠不比嵇陽各種牛鬼蛇神齊聚一堂的凶險混亂。

已經來來往往走過許多次嵇陽的雲澤,雖然早就已經有所聽聞,但對於嵇陽的牛鬼蛇神之流,昨夜也才第一次見到。

無論是那位不知目的如何的高老先生,也或後來出現的美豔女子,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家夥。尤其在昨夜回去房間之後,尚且還算見多識廣的小狐狸,就與雲澤說起了自己曾在青丘狐族有所聽聞的一些事,盡管為數不多,卻也足夠讓雲澤後怕不已。

名為高玊的高老先生,曾經親手揮刀,一刀又一刀砍掉了北方某座小鎮裏所有人的腦袋,無論老幼婦孺,整整六千餘人,無一生還,算是近六百年來最大的一樁慘案。而也正是從那之後,高玊之名,方才廣為人知,更被天下之間眾多修士冠以魔頭之名,使其徹底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在如今,那位高玊高老先生,若非是在嵇陽這般人盡皆知的無法之地,就必然難尋容身之所,所過之處,無論人煙多寡,皆有江湖遊俠兒。

而另一位名為金瓶兒的蛇蠍美人,小狐狸倒是搖頭不知,大抵還是因為其修為境界入不得天下人的眼,就雖然身為蛇蠍美人,但卻名不見經傳,便導致小狐狸也不曾有所聽聞。

隻是那位名為高玊的高老先生的聞名之事,說是近六百年來最大的一樁慘案,但卻有些名不副實。且不說其他,僅就近在眼前的小狐狸所屬的青丘狐族慘遭滅門一事,其中淒涼淒慘,就遠在那座小鎮之上。隻是因為天下修士雖然不知做出此等滅絕人寰之事的人究竟是誰,卻也知曉青丘狐族曾經鼎盛,便可斷定其人修為境界必然極高,而身份來頭也必然極大,也便導致青丘狐族慘遭滅門一事雖然廣為人知,卻在度過了最初的一段時間之後,就立刻沉寂下來,再也無人會在茶餘飯後猜測究竟是誰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