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衝突(1 / 3)

這位真名鮑旭的黑皮漢子,確實沒什麼太大的來曆,野修罷了,與大多數的野修一樣,走了純粹武夫的路子,畢竟相較於練氣士的路數而言,武夫的門檻更低一些,並且“勤奮”二字在於修行過程之中起到的作用,也會更大一些。

至於鮑旭為何會與曹賢相識,並且極為熟稔,其實也是一場機緣巧合的相遇所致,起因在於某個慘被東湖書院逐出師門的學生,與鮑旭結拜之後,在結伴遊曆的過程當中,偶然間遇到了另外一撥野修散修,正在追殺一頭異獸三角鹿。南山君對於這些事情不太了解,雲澤便與他解釋,三角鹿是種性情溫馴的異獸,不僅與人無害,並且能夠驅趕瘟疫,長相倒與尋常鹿獸沒甚區別,隻是頭生三角,宛如白玉雕琢而成,極為好看,得到了鮑旭的讚賞與肯定,後又補充道,三角鹿的三隻鹿角,又數左右兩隻最是好看,時常會被有錢人家製成擺件擱在床頭,入夜之後就會瑩瑩有光,沐浴在此微光之下,可以很大程度上幫助凡夫俗子緩解心煩意亂,起到調養身心的作用。而中間那隻,則會煉成丹藥,不僅可以治療世上已知的多數頑疾,並且可以治療修士身上隱藏的暗傷,故而價格從來都是居高不下,備受推崇。

也正因此,本是溫馴異獸的三角鹿,才會遭受那撥野修散修的追殺,恰被鮑旭兩人迎麵撞見,當即勃然大怒,出手阻攔。

說到這裏的時候,鮑旭滿臉怒容,嘮嘮叨叨講了一大堆的各種比喻,最後還是曹賢無奈插嘴說了一句,“這叫殺雞取卵”,鮑旭這才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

再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鮑旭也算是個老江湖,知道“量力而行”四個字,所以敢於出手,也是斷定了自己兩人足夠解決這撥野修散修,卻不想,那位東湖出院驅逐出來的學生實在經驗太淺,便因一時不慎遭了暗算,形勢急轉直下,鮑旭也是慘遭牽連,為了庇護金蘭兄弟,險些被人一刀兩半,恰好曹賢有事遠行,在回去的途中恰好經過,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便趕忙出手,卻也為時已晚,那位東湖學生受傷太重,哪怕三角鹿感念兩人出手相助,貢獻了一小半的心頭血出來,甚至差點兒弄丟了自己的性命,又有曹賢從旁相助,也依然是在幾天之後不治身亡。

葬禮還是曹賢出的錢,包括入土長眠的風水寶地,也是曹賢親自挑選的地方。

從那以後,這兩人便相互結識,雖然來往不多,可鮑旭經過一番兜兜轉轉,最終到了補天閣這邊以後,這兩人再次相遇,就越發熟絡起來。

一看就是粗鄙武夫的鮑旭,難得拽文弄字了一次,丟掉原本的傷感,大落落地笑著說了一句“這叫江湖何處不相逢”。

再之後,鮑旭忽然想起什麼,動作麻利地將地攤收起,打成包裹丟入氣府,拉著三人直奔仙宴閣,嚷嚷著自己今兒個非得出一回血,給曹先生和剛剛認識的兩個兄弟接風洗塵。

到了仙宴閣後,迎麵而來的大掌櫃是位幹淨利索的白發老者,一眼認出了站在後麵的雲澤,又瞧了瞧走在前麵一看就是粗獷豪放之人的鮑旭,立刻心知肚明,不動聲色給一行四人安排了一個角落裏比較安靜的隔斷廂房,又隨便找了個借口,送上一些好酒好菜,直到臨走之前,這才以心湖之聲與麵帶狐疑之色雲澤說道:

“麟子殿下如今正在後院調養傷勢。”

雲澤立刻恍然,不留痕跡點了點頭。

曹賢忽然笑了一下,轉頭與雲澤說道:

“小友的人脈,原來也是不容小覷。”

雲澤啞然。

鮑旭隻是稍稍一愣,就立刻恍然大悟,嘖嘖驚歎,估摸著原本是想開個玩笑,卻被曹賢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趕忙用力搖了搖頭,連連認錯。

曹賢無奈指了指鮑旭,卻也沒說什麼。

一番推杯換盞。

席間,鮑旭像個百曉通一樣,與雲澤南山君兩人說了很多補天閣弟子的事,誰跟誰有仇,誰跟誰交好,誰在什麼時候已經登上了九層經塔的第幾層,誰在什麼時候碰巧闖進了補天閣裏數以百計的古界小洞天之一,一件件、一樁樁,如數家珍。

其中比較值得一提的,就是補天閣裏數以百計的古界小洞天,幾乎全部出自亂古時代的靈神之手,不過數量太多,難以詳述,按照鮑旭的說法,就是補天閣將這些古界小洞天統共分成了兩類,一類是正常意義上的古界小洞天,一旦闖入其中,就有一旬時間可以隨意闖蕩,所以最終能夠得到多少機緣,既看本事,也看運氣。

另外一類,則是亂古靈神留下的傳承考驗,數量極少,時至今日也才發現了三個而已,一個是在遠古時代出現的登天路,可惜闖入之人沒能通過,所以獎勵如何並不知曉。

一個是在近古之前出現的雷池,據傳說,最終獎勵是部名叫《雷法》的搏殺真解,但具體是真是假,不太好說。

最後一個,則是近古年間出現的亂葬坑,距今差不多能有一萬三千年左右,不過靈神在那劍塚當中留下的最終獎勵是什麼,沒人知道,就連補天閣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似乎對於此事諱莫如深。

而這數以百計的古界小洞天,其實本質上也是補天閣的立足之本,卻又因為太看運氣,有些人哪怕隻是平平淡淡走在路上,也能無意之間闖入其中一座古界小洞天,可有些人在這兒待了十年之久,卻偏偏沒能撞見任何一個,所以不被承認是補天閣的立足之本。

說起此事,鮑旭忽然有些樂不可支,與雲澤南山君兩人說了一則趣聞,是近些年的補天閣裏,還真就又有這麼一個倒黴家夥,並且來頭很大,是那熊氏妖城的麟子,前後共在補天閣裏待了八年之久,好幾次親眼見到別人無意之間闖入那些古界小洞天,可他偏偏從未進過,隻能獨自生悶氣,等了一年又一年,尤其臨走之前的那一年,每天不是在四處閑逛,就是在四處閑逛,整天氣得不管看見誰都是一臉吃人的模樣,可偏偏就是沒能如願以償,便在一怒之下憤然離去,若非如此,那熊氏麟子今年就應該還在補天閣才對。

聞言之後,雲澤與南山君全都苦笑不已。

倘若真有此事,那這些古界小洞天不被認為是補天閣的立足之本,也就不算奇怪了。

席間四人,共飲了一杯。

雲澤這才問道:

“鮑大哥可知補天閣裏有個名叫艾爾羅的西方龍?”

鮑旭方才夾了一筷子魚肉塞進嘴裏,聞言之後,好奇問道:

“雲兄弟跟艾爾羅有仇?”

雲澤猶豫一下,開口說道:

“我有個名叫項威的朋友,入閣考核之前,跟那個名叫艾爾羅的起了衝突,還打了一架。”

鮑旭一愣,將筷子擱下。

“這事兒我倒確實聽說過,”

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但我聽說,當時跟艾爾羅起了衝突的那個年輕人,好像是拿了一張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門板在跟他打架?”

雲澤一怔,就連南山君與曹賢兩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鮑旭麵露尷尬之色。

“這事兒我也隻是聽人說的,一時口快,一時口快,兄弟我自罰三杯!”

說著,鮑旭便一口氣連喝三杯,隨後長長吐出一口酒氣,這才說起艾爾羅的事情,與當時薑北和蒂娜說的那些大同小異,隻是更加詳細一些,並且還要包括艾爾羅進入補天閣以來八年之間做過的很多事,絕大多數都是這頭西方龍尋釁在先,尤其近兩年來補天閣規矩變革,艾爾羅越發肆無忌憚,尋釁挑事的次數也在與日俱增,時至今日,前前後後死在這人手裏的補天閣弟子,已有將近二十之數。

至於艾爾羅的尋釁原由,鮑旭說得也比蒂娜更加直白一些,直接指著自己的鼻子小聲說道:

“顏色、長相。”

雲澤歎了口氣,沒再詳細追問下去。

...

艾爾羅剛剛洗了個澡,將自然蜷曲的栗色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穿上內甲之後,又換了一件嶄新的風衣,確認了自己的打扮再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推門而出。

然後轉身看著這座簡陋房屋,滿臉嫌棄地罵了一句。

“簡直就是屎一樣的品味!”

艾爾羅啐了口唾沫,雙手插兜,轉身就走。

這座冰山,就連一條正兒八經的山路也沒有,所以上山下山,至少對於凡夫俗子而言並不簡單,就連艾爾羅,也是在離開這片並不寬闊的平地之後,就沿著很早之前某些補天閣弟子開墾出的一條冰道直接滑了下去,穩穩當當落地之後,並未去往經塔所在的方向,反而是朝著南邊走去,不多時就已經見到了那座獨棟小院。

艾爾羅挑了挑眉頭,用海內雅言也似自言自語一般開口道:

“運氣不錯,但我可能還是來得晚了一些。這已經是第幾個回來的了?”

自從來了補天閣後,就已經換上一身夜行衣的陳子南,放下剛剛已經敲過院門的手,回頭看向那個雙眸生有金色豎瞳的家夥,眼神冷漠,麵無表情。

艾爾羅衝她咧嘴一笑,剛剛抬手想要沿著脖頸衝她比劃一下,就見到院門被人從裏拉開,陳子南也不再理他,轉而看向這位副閣主。

韋右瞥了艾爾羅一眼,並未多說,叫了陳子南進去名入譜牒、簽字畫押。

忽然被人打擾了好事,艾爾羅有些興致缺缺,隨後斜眼瞥向不遠處那個身穿黑袍、雙手負後的威嚴女子,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隻是真名贏清薇的贏家麟女卻充耳不聞,不予理會。

自討沒趣的艾爾羅,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起來。

“我在跟你說話,這已經是第幾個回來的了?”

贏清薇瞥他一眼,大袖一拂,轉身就走。

艾爾羅眯起眼睛,死死盯著贏清薇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雙手放在胸前拖了兩下。

“可惜了,你的身材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當中最棒的一個,幹嘛非得遮得這麼嚴實?我再次盛情邀請你去我的地盤做客,那裏有一座風景很棒的大湖,咱們可以一起下水遊泳。我還會親自為你挑選一件最棒的泳衣,你會為此感到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