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與我無關(1 / 2)

這場遠離人間的激烈廝殺,突如其來,卻將整個人間都給殃及在內,所以人間四季錯亂,歲月長河洶湧翻卷,大雨大雪大霧大風,一息一變,前一刻還見夏日炎炎,下一刻就是隆冬飛雪,又有地龍翻身,河流倒轉,蒼穹崩塌,雷光如暴。

整座人間,如置末日,血流漂櫓,哀鴻遍野。

而在高於人間的戰場之中,黑白兩色化作龍蛇天劍,相對傾軋,於是碰撞之間,便有無數亂流激蕩開來,好似上下各有一潑顏色截然相反的水流砸在地麵上,一邊四濺開來,一邊四麵流淌,很快就將整座蒼穹都給完全充斥,所以天地之間,再也沒有其他顏色。隻是出手之人,那位看似年少白發的山上修士,卻隻堅持短短片刻,就忽然臉色微變,氣機一滯,低頭張嘴咳出血珠飛濺,與此同時,在那黑白兩色的水流對衝之間,就忽然多出一抹熠熠光彩。

熾盛火焰終於找見了一息空隙,從這陰陽黑白之間瘋狂躥出,繼而盤轉攪動,連帶著黑白兩色同樣如此。

本就雜亂無章的黑色亂流,變得越發紊亂,被那火焰攪動纏成一團,驀然之間,亂流之中傳出一聲可怕獸吼,震徹九霄,但見火焰翻卷咆哮,竟是生生將那黑白兩色撕扯開來,而在其中,則是那位手中拄拐的火氏老嫗,神色獰厲,雙臂艱難緩緩展開,竟是在這亂流碾壓之中,強行撐起一片小天地。

然後手中拐杖用力一揮,火氏老嫗周身立刻騰起熠熠火光,翻卷之間,化作一頭百丈巨蜥搖頭擺尾,轟然衝出,與那從天而來的起陸龍蛇砰然相撞,同歸於盡,洋洋灑灑落下漆黑“碎步”與火苗流逝,宛如楊柳棉絮一般亂飛亂舞。

那火氏老嫗已經嘴角帶血,衣袍破爛,眼見下方天劍殺來,便將手中拐杖用力一頓,身形頓時拔地而起,狠狠瞪了一眼遠處還在低頭咳血的席秋陽,卻又見到這位發絲雪白的年輕人,氣息逐漸趨於平穩,當即臉色微變,沒敢撂下什麼狠話,身形一擰,便作一抹熠熠流光遠遁而去。

席秋陽重新直起腰杆,神色冷靜,望著火氏老嫗離開的方向,殺機蓬勃,隨後緩緩抬起僅剩的左手,五指如鉤,緩緩扣下,於是天地殺機再次反覆,帶起一陣轟鳴之聲,重新擰轉變作黑下白上,移星易宿作天劍,龍蛇起陸滾雷鳴,一同追殺而去。便在片刻過後,遙遠之處,忽然傳出一聲巨大轟響,宛如一輪大日落入人間,照耀九天十地,歲月長河掀起萬丈巨浪。

人間再次慘遭殃及。

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可即便如此,席秋陽依然沒有收手的打算,隻徐徐吐出一口濁氣,便要抬腳追去。正此間,遠處忽然湧來一抹雪白光芒,所過之處,黑白兩色便如春雪消融,一觸即散。

席秋陽眉頭一皺,收回腳掌站在原地。

不多時,這裏便又多出一人,白衣勝雪,正是本該在那極北之地的白先生,神情複雜看著席秋陽,幾次欲言又止,到最後,千言萬語盡作一聲長歎。

席秋陽大袖一拂,收了神通,天地重新恢複清明顏色,而其則是一言不發,徑直轉身返回東海度朔山。

尉遲夫人與白先生微微拱手,便緊隨其後而去。

人間之上,白先生抬頭仰望這片浩瀚深邃的星空,神情悵然,後又低頭俯瞰人間,聽風語來天下事,於是眉眼之間的憂愁之色,便比先前更重一些。

大聖修士,移星易宿不在話下,但也正是因此,天下間的聖道修士,打從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一些不成文的嚴苛規矩,尤其大聖,無論境況如何,最不能在人間出手,哪怕二十多年之前的那場慘烈圍殺,那般狀況之下,雲溫書也好,皇朝也罷,就連瑤光那位真名姚君的老聖主,都深知規矩嚴苛,不能隨隨便便越過雷池,便甫一出手,就不約而同離開人間,殺入星空,若非如此,一旦因為雙方廝殺造成人間災難,莫說出手雙方必被天下共殺之,甚至還要掘祖墳,誅十族,挫骨揚灰,萬劫不複。

此與天下之間全部生靈息息相關,故而嚴苛至極,後果也是嚴重至極。

已經多少年沒有出過這種生靈塗炭的慘事了?

好像是自從近古人皇平定戰亂以來,就再也沒有過...

白先生麵露痛惜之色,緩緩閉上雙眼,封閉視聽,努力平複心湖波瀾,直到許久之後,這才終於恢複冷靜,轉而一步踏出,追著前麵兩人,去往東海。

度朔山上。

席秋陽單手負後,神情冷漠站在山頂最高處,身後便是尉遲夫人與霍成兩人。後者嘴裏叼著那支老煙杆,吧唧吧唧抽個沒完,眉關緊鎖,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與先前的白先生一般無二,全都欲言又止,到最後隻得長歎一聲,上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