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墨染的嗅覺靈敏,大概要多用不少時候才能找著。
茫然的跪在父母的墳前,墨染張嘴欲言,卻又無話可說。
在他不足兩百歲的生命裏,對於“親情”唯一的回憶,便是荀秀植與沙玄青。
雖然他們不是他的生身父母,雖然他們都是男子,雖然他們為了能夠相依相守而殘忍的撇下他……墨染也還是念著他們曾給予他的疼愛嗬護,在心底叫他們一聲“爹爹”。
埋在這裏的是墨染的親生父母,給了他生命和相對平順的人生,卻沒能給他哪怕一時一刻的陪伴。
要不是在夢裏看到了那夜的種種,墨染對自己的父母,根本是一無所知的陌生。
而他此際既然知曉了那些往事,就必定要設法複仇。
睚眥必報,是狐妖根植在骨血中的天性,不可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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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遇到那個叫莫然的少年,倒的確是個意外。
墨染本來是想直接殺進皇宮取了那皇帝老兒的狗命,奈何此處乃京畿要地又是皇宮深闈,各種禁製多如牛毛,光是宮牆、屋頂棲伏的神獸無形中散發的罡氣,墨染就鬥不過。
別說“殺進”宮牆,就是溜根兒走一遭,墨染都得提著心肝謹小慎微。
在皇宮後山前前後後的踅摸了月餘,墨染憋悶的夠嗆,於是化了人性潛入城中,希望能找個別的法子接近被重重保護的人間帝王。
繁華的京城長街,各式小攤擺滿街道兩側,人流熙來攘往水泄不通。
身著白衣的墨染擰著眉毛走在人群裏,一雙明燦深瞳警惕的觀察著周遭的動靜,極度厭惡與生人碰觸的小狐狸,甚至連呼吸換氣都選在迎風處。
“——莫然,你說袁大人叫咱戲班去副相府做什麼呢?”
一道清脆的嗓音自背後響起,墨染微微愣神,隨即回首看去。
在墨染身後不遠處,一對麵容精致的少年手裏抱著裝了衣褲的布包且說且行,話比較多的是個藍衫少年,與他同行的則是青衣,看著年紀要長些。
奇異的是,那青衣少年名字竟與墨染諧音。
也正是因此,這對少年伶人的談話才會引發了墨染的在意與好奇,小狐狸悄悄尾隨在他們身後,隱沒身形潛進了副相府。
聽了兩日牆角,墨染終於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莫然所在的伶人戲班便是名動天下的“殊為堂”。
“殊為堂”這次被當朝副相袁成宗招進府內,是為了迎接一位將在數日後來副相府做客的大人物——根據墨染偷聽來的消息判斷,此人就是墨染一心想殺的皇帝無疑。
莫然是吹笛彈箏的好手,又因他的模樣兒清俊,所以被安排在客至那日的壓軸表演,據說還要為皇帝獻酒。
於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墨染,在將一切確認無誤後,使了個輕巧的術法,附身到了莫然身上。
隻待皇帝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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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往事不堪憶,狄疆咽血泣 ...
西池山,琉璃宮。◢思◢兔◢網◢
青術躺在鋪了大片兔毛毯子的寒玉床上,臉色煞白,呼吸幾不可察。
狄疆已經沒有多餘力氣維持人形,化作白虎匍匐在床底,一雙利爪死死扣著聲息全無的袁紫衣,微闔的虎目暗淡無光。
屋裏點著凝魂淨心的落龍涎,嫋嫋的霧嵐從玉雕的獸頭香爐裏絲絲縷縷的溢出來,縈繞一屋,滿室暗香。
仇琰從屋外端著一盆熱水進來,走到父親身邊,沉默的動手為他清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