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邊說著,邊遺憾地拿髒手擦著含在眼裏的淚。那手上都是厚厚的泥灰,看得程雲淓強迫症發作,真想給他扯下來!
“老漢家大郎把一擔子山貨送去驚雲觀,給太上老君好好磕頭。老漢便想著把另一挑子貨在集裏賣一賣,湊個回去的路費。”老漢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家未把兩挑子山貨都奉給太上老君,是不是不太虔誠?
眾人相互看了幾眼,心裏也是這般想的,但再看看老漢這衣衫襤褸的,家裏又遭了難,手頭上肯定缺錢,便釋然了,紛紛出言安慰。
“這位阿翁,這些黃金黍和胡地瓜,不是,地胡瓜,兒全都要了!”程雲淓說道。
“那怎生可以?老身家也要的!”一聽有人要包圓,眾人那扒拉便宜貨的好勝心理頓時都燃起來了!
“奴也要兩個,不,三個!”
“這兩個黃金黍是奴家的,誰也不得搶!”
一時間那老漢應接不暇,都不知接那個的話好了。
程雲淓人小重心低,趕緊的抱了一懷的玉米,再把背後的小背簍放下來,一雙小手飛快地把紅薯,不,地胡瓜扒拉出來,放進小背簍裏。馬上就有婦人蹲下來,跟她搶地胡瓜。
“阿翁,怎的賣?是論個還是論斤兩的?”程雲淓大聲問道。
“論......論......個的。”老漢被眼前幾個人搶菜的架勢嚇到了,結巴著說道:“黃金黍一文三......”
“黃金黍一文一個?這般便宜!”程雲淓大聲叫道,“兒買十個!”
“不......不......”
“怎麼,是兩文一個?這般新鮮的東西,兩文也便宜啦!”程雲淓抓出一把銅錢,塞到老漢手裏,就又去抓那黃金黍,結果人小力小,很快就被擠了出去,隻保住了小背簍裏的的四五個黃金黍和七八個地胡瓜。
最終,在程雲淓的攪和之下,老漢挑來的黃金黍和地胡瓜被搶購一空。老漢髒了吧唧懷裏堆了一小堆的銅錢,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阿翁,這些粒粒可是著黃金瓜的種子?”程雲淓問道,“如果春耕到時候把這粒粒種下去,那便會長出好多好多好多的黃金黍吧?還有這地胡瓜,若把這跟種下去,那不是來年的地裏全都是甜蜜蜜的地胡瓜?這樣的話,咱家以後便都不會挨餓了吧?”她眨眨眼,歪著頭看著老漢說道。
“嗯......”那老漢抱著銅錢若有所思。
程雲淓也不說什麼了,背著她親親的大玉米和大紅薯開開心心地往回走。
逃難的一路上她都悄悄地在山裏、田邊撒著玉米和紅薯的種子。她自己當然不會做,但她也聽說過,玉米和紅薯都挺容易成活的,隻是玉米開花的時候要授粉,不然容易一代不如一代。紅薯傳到國內的經曆挺傳奇的,是明朝萬曆年間,華僑陳振龍冒死從南洋呂宋帶進國內的,據說是咬了一口之後假裝吐在地上,又偷偷藏起這一塊紅薯,才能帶進來。
程雲淓既不會種玉米也不會種紅薯,這隻能讓有經驗的農戶們去慢慢琢磨了。既然陳振龍先生帶進來一小口咬過的紅薯都能將其種活了,還能種遍祖國的大江南比,那便應該是很容易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