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縣尉又盤問了幾句,倒是沒有什麼破綻,那人表示自家是盧家的一個管事,家中小郎打獵時受了傷,一直未能痊愈,聽聞敦煌益和堂的吳大夫擅長傷科,所以想去敦煌瞧病。
這般一說,大家,包括程雲淓的警惕性也都放了下來。
“這位曲管事阿叔,抱歉啦。”程雲淓拱手行禮道。
曲管事連忙笑著說不敢不敢。
待與馬縣尉約定了明日一早出發的時間和地點,曲管事便含笑著與敦煌的這幫子傻郎君們告別了。
他揣著手往坡上走,假裝沒注意到馬縣尉派來盯梢的衙役,一路慢行,轉過山坡朝著坡上一輛馬車而去,站在馬車前叉手行禮。
“小郎。”
“回來了?”車內傳來一個悅耳的男聲,輕聲問道,“怎麼說?”
“明日平旦之時在城外驛館會麵,一同出發去敦煌。”曲管事恭敬說道。
“那便去準備吧。”車內悅耳男聲淡淡說道。
“諾。”曲管事躬身行禮。
馬縣尉派出的衙役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在坡邊探頭探腦,看到馬車邊幾個侍衛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其中便有一個拐杖樣的物什,看來確實是主家小郎受傷要尋吳大夫瞧病的。
看著馬車走遠,他便點點頭,回去複命了。
那馬車晃晃悠悠順著緩坡往下而行,看著後麵的尾巴未再跟蹤,一個侍衛撩起了車廂上的簾子半撩起透氣,車內半躺半靠著一個年輕郎君,腿上蓋了夏日絹被,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楚,而旁邊坐著一位悠然飲茶的中年郎君,若是程雲淓和馬縣尉他們看到,肯定是嚇了一跳,竟是脫下戎裝,穿著常服的盧參軍。
“曦之,那小子,可是你尋的?”盧參軍閑閑問道。
“可是?”那半躺半坐的年輕人並未回答,而是略略提高聲音,淡淡問道。
車邊一位帶著護衛大帽遮住了半邊臉的護衛略略躬身,默默應道:“是。”
“嗯。”盧參軍撚著長須回想了一番,說道:“也不知是膽大包天,還是膽小如鼠。”
車內年輕人輕聲笑著,下意識撫了撫受傷的右腿,抬手示意侍從們快些回城。
車夫得令,揚手一鞭,馬車向著城內勻速而去。
第二日清晨,等馬縣尉帶著敦煌來的眾位衙役、郎君、仆從和上林村賣好豬的村民們,浩浩蕩蕩開拔往回走,果然有兩輛馬車、幾名騎馬的侍從等在路邊。
曲管事笑著朝他們行了一禮,馬車跟在隊伍之後,粼粼而行。
這一路又是疾行。沒了蕭紀和章尚兩位經驗值豐富、武力值充沛的幫手,馬縣尉的壓力特別大,又怕馬匪來襲,又怕那群狼還在路上候著,即便是與陸予娘的關係有了突破性改變,也沒讓他輕鬆下來,每日裏如標槍一般挺直著,眼睛瞪出紅血絲,嗓子都吼啞了。
慶幸的是,這次回去好歹陸予娘給了他一點好臉色,允許他騎馬在程家的馬車邊晃蕩了。每到休息的時候,程雲淓和陸予娘還做好了熱水和飯食,喊馬縣尉過去吃,並且熱了蒸餅胡餅,夾了菜,給衙役們送過去。
馬縣尉表示很滿足!
玉娘子帶著玉書離去之後,程雲淓回程便沒有騎馬了。她和陸予娘一同駕車,她白天駕車晚上睡覺,陸予娘則是白日裏休息,夜裏值夜。自家的那輛好的馬車被她硬塞給玉娘子駕了去,如今駕的是一輛有點破的破馬車,雖經程雲淓拿著錘子釘子叮哐五六地修繕,跟自家那輛車比還是差很多,尤其是沒有減震彈簧,行在路上顛簸得黃膽水都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