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讓君遷有些無措,略一猶豫,還是伸手按上了西門吹雪的肩膀,輕聲喚道:

“西門?”

“頭疼。”西門吹雪沒有抬頭,隻是淡淡地道。

君遷愣住,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覺,要不然怎麼會覺得這個時候的西門吹雪似乎、好像是在……撒嬌?

這個念頭讓君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接著他的話道:“西門,其實你現在一定還是在醉著沒有清醒是吧!”

話音剛落,君遷覺得周圍的溫度一瞬間就降到了零下,環在自己的腰間的手臂也不在不知不覺中被收得更緊,君遷有些心虛地摸著鼻子訕笑了兩聲,一瞬間靈光一閃,突然間意識到西門吹雪剛才那一句“頭疼”其實正是在回答自己先前問他的那句“還有沒有不舒服”!

相識這麼多年,哪怕是到現在已經談婚論嫁,西門吹雪何曾向她,不,或者應該說,何曾向任何人展示過這樣看起來略顯疲憊的模樣?劍神西門吹雪,什麼時候不是鋒銳得好似一並出鞘的絕世利劍?

但現在……他卻抱著她,告訴她,他頭疼。

這變化並不是因為他變得軟弱了,他依然是一並無堅不摧的利刃,隻是現在,他已有了劍鞘。

一柄劍無論有多鋒銳,無論有多重的殺氣,一旦劍在鞘中,豈非總是被劍鞘溫柔妥帖地包容著?

而一柄有了劍鞘的利劍,看似光華內斂,一旦出鞘,劍氣與殺意豈非愈加驚天動地?

君遷的心簡直是在這一瞬間就軟得化了,臉上的神色越發溫柔,伸手回抱住他,用手指在他的太陽穴和額角不輕不重地按摩著,過了好一會兒,覺得似乎是差不多了,這才停下了手。西門吹雪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抬起了頭,直起身子又靠回了床頭,卻是伸手在君遷的發髻上輕輕地揉了揉。

君遷笑了笑,仰起頭看他:“還頭疼嗎?”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神色是少見的溫和:“無礙。”

君遷點頭,微微用力掙開了他的懷抱,穿了鞋子下床,從桌上倒了杯水給他:“喝杯水潤潤嗓子,看都啞成什麼樣了!”

西門吹雪沒說話,隻是接過杯子,靜靜地喝著水,君遷卻站在一旁,看著衣服和頭發都略顯淩亂的西門吹雪止不住地皺眉,終於是沒忍住,一邊伸手替他整理著頭發和衣襟,一邊有些不滿地埋怨著:

“陸小鳳喜歡鬧騰,你跟著他一起鬧什麼?高興也不用遷就他喝酒啊,是誰說喝了酒手會抖所以從來不喝酒的?你看看,現在喝醉了吧?又是頭疼又是口渴的,連衣服都不脫就睡了……”

君遷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聽西門吹雪有什麼反應,不由得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略微拔高了些音量:“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放下杯子,盯著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間就笑了:“好。”

好什麼好!她說了那麼多,他就回答一個字,還有點誠意沒有了?君遷想生氣的,但她發現……每每一對上西門吹雪的笑,她好像一下子就什麼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盯著西門吹雪嘴角淡淡地弧度看了一會兒,君遷有些不情不願地低哼了一聲,卻到底還是沒有繼續糾纏,隻是看著略顯疲憊的西門吹雪,想了想道:

“一會兒我讓下人送熱水進來,你洗個澡吧。我去把早飯再熱一熱,等你收拾好了一起吃早飯?”

西門吹雪依然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他靜靜地靠坐在床頭,任由身側的少女替自己收拾整理,嘴角的弧度雖然淺淡,卻遲遲沒有消失。

他向來不喜歡人囉嗦,但在聽見君遷絮絮叨叨的埋怨和叮囑時,卻竟不覺得絲毫厭煩。他忽然覺得好像已經看到了他們成親之後的生活——每天早晨抱著她醒來,看她替自己整理衣冠,聽她關心的絮語……竟似是已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想著反正一會兒西門吹雪就要脫了衣服洗澡,君遷也沒有整理得太過仔細,覺得已經差不多了就收回了手,看了眼坐床頭明顯心情一片大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西門吹雪,正準備離開,卻忽然手腕一緊,隨著一股大力的傳來,人已經無法阻止地往後倒去,正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君遷一抬眼,就撞進了男人幽深的眼裏,愣了愣,隨即就見他低下了頭。

這一次,終於不是逗她玩了,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唇上的觸♪感溫熱而真實,君遷對於他的“突然襲擊”似乎是有些無奈,卻還是難以掩飾地彎了彎嘴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有些生澀地努力回應著。

……

花老爺的壽辰終於如期而至。

君遷平時其實不怎麼在意打扮,多半都是一身墨色的萬花弟子服飾,沒什麼過多的修飾,雖然看起來還是清爽秀美,但畢竟是太過素淨了些。這天是自家爹爹的壽辰,賓客如雲,君遷不想給花家丟臉,難得起了個大早起來梳妝打扮。

君遷打開櫃門,滿滿的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裙,隻是一眼望去,卻全都是粉色、嫩黃色這樣粉嫩嬌俏的顏色,君遷有些無奈地按了按額角,穿著中衣回到梳妝台前想了想,到底還是找出了70級時候的套裝劍銘套,一件一件穿好,又仔仔細細地梳好了頭發戴上了發飾,取了眉筆和胭脂,認認真真地上起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