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沒有見麵,西門吹雪好像還是老樣子,依舊是一身白衣如雪、劍意鋒銳,但君遷乍一眼看過去,竟覺得微有些陌生——西門吹雪的劍,好像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君遷隻是本能地覺得,他渾身上下的氣質似乎都與以前有了差別,像是比以前更冷更鋒銳了,壓迫感也更重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神色專注卻又淡漠,十足就像是一個——神。

好像這個時候,他終於是徹徹底底地成為了“劍神”,而不再是人。

君遷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西門吹雪卻就在這個時候收了劍勢還劍入鞘,似有所覺地側頭看了過來,君遷原本皺起的眉頭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舒展了開來——因為她看見,西門吹雪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神色一瞬間就溫和了下來,在這冬日的早晨看起來,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暖意。

他的劍術想必是又有精進了,但他終歸還是西門吹雪,是那個待自己溫柔包容的丈夫——隻是一眼,君遷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西門吹雪隻是幾步的功夫就已經走到了君遷跟前,動作熟練又自然地伸了手,揉了揉妻子的頭發,久違了的清冷嗓音聽起來竟似是帶著淡淡的溫柔:

“你已有所悟。”

“嗯,”君遷點頭,笑了起來,“你也是一樣啊。”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忽然間伸手將君遷往自己懷裏拉了拉,擋住了吹來的一陣寒風,伸手取了原本放在石凳上的狐裘將她整個裹了進去,確定了她已經被裹得嚴嚴實實不再覺得冷了以後,這才淡淡道:“吃早飯吧。”

君遷眨了眨眼睛,頓時就想起了她先前過來的目的,趕緊用力掙了掙掙脫了他的懷抱,猛搖頭道:“你先去吃吧!我還有事要去找小應,好了就來!哦對了,你這次閉關好像時間比以前都短?我之前還以為你會比我晚出關呢!哎呀這個一會兒再說吧,我先去找小應……”

——以那孩子的性子,多半是會答應的吧?一想到要多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徒弟,她實在是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君遷說這話的時候,一邊還頻頻轉頭去看楚應的房間,臉上滿滿的都是迫不及待——很顯然,她回主院,並不是為了見“還在閉關中”的西門吹雪的。

君遷的話音剛落,立時就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一瞬間就降了下來,即使是裹著狐裘,也還是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君遷仰起頭,看著男人麵無表情的臉色,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討好地晃了晃:“……阿雪?”

西門吹雪低頭,視線在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上微微一頓,稍一用力扯開了自己的袖子,順勢將她的手握緊掌心,拉著她轉身就往楚應的房間裏走,語氣清冷:

“我陪你。”

君遷微微一愣,隨即好像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似的,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微揚。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月沒見,老婆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來看相公公,而是去找小正太!莊主默默擦劍中……

差不多該到銀鉤賭坊的劇情了- -玉羅刹到底是不是莊主家的老爹呢╮(╯_╰)╭

☆、魔教

第四十七章

魔教

楚應住的房間就是君遷尚未成親時住的那一間,也在主院裏,不過是幾步路的工夫兩人就已經到了門口。房間的窗正開著,讓西門吹雪和君遷將房裏的情景一覽無餘。

楚應看來也是早早地就醒了,這會兒早已穿戴整齊,正站在窗邊的書桌前,認認真真地在練字。

他今年才隻有八歲,或許是因為先前那一年生活得太過艱難,身形有些瘦弱,身量也不高——相對而言,書桌卻稍有些高了。小小的少年站在桌前,似乎是有些費力地提著筆,一筆一劃地在宣紙上練著字,額上早已沁出了一層薄汗,提著筆的手略有些抖,但神色卻是無比地專注認真。

君遷站在窗邊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眼底慢慢地染上了幾分笑意。

西門吹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淡淡道:“陳伯讓他這一個月暫時在山下的書院跟著認字,今日休沐。”

——西門吹雪出關已有五天,管家自然是已經將這件事向他稟告過了。

“陳伯真是辛苦了。”君遷笑了起來,由衷地有些感激陳伯的考慮周到——她自己畢竟也才十七歲,剛剛嫁人,既沒有孩子也沒有收過徒弟,難免也有些考慮不到的地方,她和西門吹雪閉關這麼久,這孩子一個人在莊裏豈不是要不知所措?

幸好,莊裏的管家辦事實在是穩妥得很。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顯然是深有同感。

少年這會兒正在認真練字,君遷不想打擾他,就這麼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君遷這會兒隻覺得這個徒弟真是越看越滿意,竟也不覺得半點無聊,就這麼好整以暇地看著少年認認真真地練著字,可看著看著,忽然就走了神——

楚應和西門吹雪的氣質實在是有些相像,再加上這會兒又穿了一身白衣,活脫脫就是一個小西門吹雪,君遷簡直就好像是能看到,十幾二十年前,在萬梅山莊裏也有一個白衣的少年站在桌前,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臨著貼,神色冷峻卻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