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那個逆來順受從容不迫的女子自知無力反抗,於是她選擇了一種對大家溫柔,對自己殘忍的解決方式。
她知道,以他的本領,他會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讓言引玉視琬琬為己出。
她是一個風塵女子,本就低賤,無法給孩子最好的生活,甚至無法保證孩子的生死。
所以她選擇了這條路。
就算孩子以後不知道生母,但是她的人生至少不殘缺。
她有母愛,有父愛,有錦衣華裳,有高貴的身份和美好的一切。
於是如此,便是有了我——言琬琬。
* 其實我很討厭我的父親。
厭惡他的一切。
或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知世早,我記事記得很早。
幾歲的時候,父親會扔下公務,抱著牙牙學語,匍匐學步的我在院裏給我說一些事情。
“你知道麼……我負了她……”他就這樣呢喃著,多的少的從來不說。
我卻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直到最後我才知道他的蒼涼與無奈,滿腹的心思,一腔的愛戀,所有的過往,全部化做了飛灰。
到現在,隻敢拾起一段破碎不堪的回憶,對著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傾吐。
這是他自找的。
我很認真的記下他所有的懺悔,雖然我一句也聽不懂。
* 父親對我愈好,我便是愈加迷茫。
他看著我漸漸長大的樣子,總是對著我喚:“楚楚。”
說完他又長歎一句,漸漸搖頭,低嘲:“我老了……”
然後三十壯年的他,像是一個老人一樣蹣跚著離開。
我問過下人,“楚楚”是父親喚母親的名字。
可是我不信,母親如此潑辣的一個女人,又如何擔得起這若水一般盈盈的呢語兒?
父親還是每天來看我,盡管我才四歲。
他總是透過我的眼睛看別人,盡管我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可是我這樣告訴自己,我總有一天會知道那人是誰的。
我知道了我父母親的過往,母親曾經疑心過我,可是父親卻是滴血認親,震怒不已。
滴血認親是什麼?或許我可以試試。
我取了錦帕上母親繡花時戳破手指的血樣,混了自己的血滴在一起。
兩滴血各自散開,彌漫在清水裏,漸漸的把水染成淡紅的顏色。
* 我還是不甘心,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
於是,我在五歲那年落水。
我知道是會有人來救我的,我就那樣裝作不經意的跳了下去。
我其實是會水的。
原來有一個庶出的哥哥便把我推下到院子的水池裏。
說是庶出,實際上他是姨姨的孩子,並非我父親的,否則這家產也輪不到我。
我雖然是言家家主一代唯一的女兒,可是繼承財產的,並不一定要是家主,所以如果我死了,很多人都會很高興。
可是我是誰啊?我是言琬琬,我爹是言堇,言家家主,這財產,隻有我繼承了,這才是名正言順。
除我之外,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的庶出哥哥,就在我的身旁。
我假裝落下去,嘴裏尖叫:“哥哥……為什麼要把琬琬推下水?為什麼……?來人啊……啊……救我……”
父親慌了,他不顧一切的跳了下來。
我在水裏起伏著,看著他的口型,似乎是在說兩個字:“楚楚。”
救我為什麼會喚母親的名字?
然後,我終於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東西。
最後那一瞬間,父親的口型,是兩個字:“紅楚。”
然後我被人救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