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個急刹車。他怎麼會來到這裏?這裏離學校很遠,房租也不便宜。但公寓幹淨整潔,再加上社區治安好,所以當年的他才會選擇居住在這裏。租的屋子就靠近路邊,從窗口抬頭就可以看見街角的這個商店。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緩緩地推上車門。走近些,再仔細看,還是老樣子,連門的顏色和式樣也沒有變過。記得以前的房東Edward老是說這門的顏色不好,等他們搬了他就要重新再漆一遍或者幹脆重新換掉。
看來Edward老了,估計老早把這事情給忘了,他淺淺地笑了出來。視線移到門邊的草地上,豎著一個牌子,是Edward的筆跡,要出租。原來裏麵空著,沒有人住。
他轉過身,準備回車上。隻見一個人正迎麵走來,一頭淡黃的頭發,發胖的身體,很是熟悉,他定睛一看,正是Edward。他似乎也很高興看到他,頓了頓後就熱情地擁抱了上來:“Hi,Simon。好久不見。”Simon是他的英文名。言柏堯也熱情地抱著他:“Hi, Edward。”當年他住在這裏的時候,Edward夫婦的確很照顧他。
Edward好一會兒才放開他,說到:“你是來取東西的嗎?怎麼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來看看我們?”他愣了愣,重複了一遍:“取東西?”Edward笑著道:“Angela前段時間說要退租,裏麵的東西都不要了。我還以為你們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回來取呢!”
Angela是她的英文名字。他不是早在四年多以前就將房子退掉了嗎?怎麼會是前段時間?難道是聽錯了,他雙手抓著Edward的肩膀,跟他確認一下:“Angela什麼時候退租的?”
Edward有點疑惑,但還是回答了他:“一個多月前——”一個多月前,他腦中馬上計算了一下,正是他訂婚的那段時間。他不可置信地退後了一步。
他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整間公寓跟他離去的時候一模一樣,記得當初他負氣離開的時候,隻帶了一個手提電腦,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帶走。
而如今那些東西依舊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仿佛被時間定住了,他隻是出去逛了一下街,或者去上了小半天的課。原來放手提電腦的地方,依然有一台電腦,顏色和款式與他帶回國的是一模一樣的,旁邊甚至還放著一疊他的論文資料。
沙發上還有兩人一起去買的抱枕,隻是顏色陳舊了些,依舊按老樣子放著。浴室裏,他留下的毛巾和牙刷都還在,與她的毛巾親密地擺在一起,依舊保持著他離去那天的樣子,仿佛隨時在等他回來。
緩緩地步入臥室,床頭還有他與她的合影,在好萊塢的星光大道拍的,他抱著她,兩個人帶著大大的墨鏡,幾乎把臉全部遮住了,隻露著白白的牙齒,笑得沒心沒肺的。掛照片的那天,她還說:“我不喜歡將自己的照片掛得全屋子都是。但臥室裏一定要用我們的合影,這樣,我每天一睡醒就可以看到你。”
其實他和她的合照估計也就剩下這麼一張了。當年他在電腦裏看到她和其他男人的照片,狂怒之下就把兩人的合照全部扔了,電腦裏的也刪得一幹二淨,明明連這張也沒有幸免的。但居然還在,他的心不可抑製地疼痛起來,蔓延全身。
衣櫃裏的衣服很整理地放著,他的在左邊,她的在右邊,找起來很方便。每次洗好衣服,她都跟他嘀咕:“真不知道你媽媽是怎麼寵你的?你怎麼連最基本的疊衣服也不會啊?”她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辛苦,什麼事情都是她在做,而他當時卻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可現在,他的居然還在,而屬於她的一邊,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