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整個身子完全變成了幹癟,沒有一絲生氣。
行到大半夜的時候,靠在岸邊的小鎮上,小鎮子裏麵,桑蠶子之前在這裏呆過,當時就開了一個客棧,在客棧裏麵孟少錕帶走了他一百多具幹屍的小客棧。
此刻燈光通明。
豬耳鬼奔過去,將門敲響。
打開的門一百零一提著一盞油燈,道:“我知道你們回來這裏找我的。”孟少錕道:“你一直都在這裏。”
“和你走散之後,我無處可去,就白天躲著,夜裏趕路,才來到這裏的。”一百零一說道。
這個客棧荒蕪在郊外,也無人來住。一百零一才在這裏安家的。
沈夜禪懷中的方靈已經沒有氣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死去了。沈夜禪目光呆滯,抱著方靈,竟不知道什麼時辰在什麼地方了。
“她死了。”孟少錕叫道。
沈夜禪沒有動靜。
啪啪啪…………
孟少錕重重打了四巴掌,叫道:“她死了。”
沈夜禪忽然有點迷糊,最後嘴巴微微一笑,道:“你才死了,我表妹她睡著了。”
“他可能失心瘋了。少錕。”桑蠶子說道。
“生個大火。”孟少錕叫道。
不過一會,客棧門外就燒起了三個火堆,將夜色照亮。
“血櫻,如果又來生,請你別遇到我了。”孟少錕說道,猶豫了一下,將失去神智的血櫻抱在懷裏,終究無法控製,淚水順著臉頰落下。
血櫻嘴巴翕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
但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一個字也說不出。
可是她的確有很多話要講。
很多話要講,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血櫻忽然張開嘴巴,在孟少錕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孟少錕強忍著痛楚。
夜晚安靜,隻有離人的眼淚。
桑蠶子將血櫻封住,然後送到了第一個火堆裏麵。
火燒了起來。血櫻的臉龐慢慢地變形扭曲,她的嘴巴動了幾下,似乎說了三個字。三個很簡單卻深情不變的三個字。
是哪三個字?
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或許孟少錕也知道。
或許沒有人知道。
又或許你我都知道。
盧光稠整個人完成變成了黑色,成為黑色的幹屍了。
線線跪在地上拜一拜,然後桑蠶子將盧光稠推到了火堆裏。漫天的煙霧升起。
黑夜,變成離愁別緒之夜。
沈夜禪懷中的方靈,還沒有鬆開。他時而歡笑,時而流淚,時而沉默,時而望著天望著遠方。
孟少錕沒有辦法,讓一百零一提來一桶冷水,直接澆在了沈夜禪的身上。
沈夜禪這才清醒過來,道:“表妹,表妹。”
孟少錕一腳將她踢開,抱起方靈,放在板上麵,線線用眉筆替她畫好眉毛,用替她洗幹淨了臉蛋。
孟少錕拉住沈夜禪。
沈夜禪在怒叫。生離死別,總顯得充滿了意義。
卻悲傷無比。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是怎麼過去的。不斷發抖的沈夜禪一直發著呆,後來全身發抖地睡了過去。
線線悄悄地在灰燼之中裝好了盧光稠的骨灰,連夜離開了。
或許盧光稠的話是對的,線線離開的那一瞬間,感覺此生再也不會和孟少錕相遇的時候,卻感覺到無比快樂和輕鬆。
原來所謂的迷戀,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此生不再相見,才是一生之中最簡單的做法,不會因此而亂了心智,也不會因為而千裏找尋。
好了。
線線,再見。願你回到家鄉,有個好丈夫,能有個疼你的丈夫。
夜色,總讓人悲傷。
我們呢?我們的故事又如何?
我們的故事。
有時候隻不過是一個一次砰然的心動,又或者是一個漫長而無趣的等待。
從生到死就是一個等待。
等待過,總會懂得的。
在客棧呆了七天後,守過了方靈的頭七。
“和尚,走吧。去北方。”孟少錕說道。
“好的,到了北方,我們或許就不會悲傷了。”沈夜禪說道。
南方是傷心之地。
北方是什麼呢?
“你們人類的情感,真是複雜?”豬耳鬼感歎道。
對著夜晚的時候,豬耳鬼又何嚐沒有想起那隻叫做妍妍的豬耳鬼。
不知現在,她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