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苒打趣道。
許雁如欣慰地笑著,看向曉苒的眼神中不自覺地又多了些別的東西。
一坐上出租車,子晗就打開了母親交給自己的口袋,“我得看看,都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
“伯母不是說是醬鴨嗎?”曉苒也探過頭來。
“何止啊!牛肉、紅腸,那是……排骨,真豐富啊!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待遇呢?”
“那你挑喜歡的拿去吃吧,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和你開玩笑呢,你拿回去和她們一塊吃吧。”
“對了,我……我想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請假?”
“明天就去吧,躲也躲不掉,去一趟,於人於己,都算是一個交待吧。”子晗輕輕地歎了口氣。
“那萬一……萬一他們不讓你回來,那怎麼辦呢?”曉苒擔心地問道。
“怎麼可能呢?”
“那我就……翻牆逃走。”子晗俯在她耳邊輕聲道。
曉苒笑了,“你會輕功的啊?”
“just so so!”子晗也笑了。
“哎,我前幾天看到一句英譯的唐詩,你想不想聽?”
“誰譯的,林語堂?”
曉苒搖了搖頭。
“那我沒興趣聽。”子晗假意無趣地側過頭去。
“那我也要說,”曉苒抓住子晗的肩膀,讓她轉向自己,“the silkworm labors until death its fine thread severs.”
子晗聽出譯文的原句,微微一笑,“what about the candle?”
“這是誰譯的?”
“我也忘了,當時覺得有趣,就記住了。”
“的確很有趣。”
“你說詩歌翻譯,究竟是誰譯得最好呢?”曉苒天真地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說翻譯誰最好。”
“楊季康先生。”
“我隻讀過《堂·吉訶德》。”
“這個評價不是我個人的偏好,是一位大家的觀點。”
“不會是錢先生吧?”曉苒促狹地笑問,“我知道錢先生對夫人的才華從不自謙。”
“不是錢先生,是朱光潛先生。”
“說到朱先生,對了,我們這學期要開美學了,也不知道誰給我們上?”
“楊之庭吧。”
“當然好,馬裏蘭大學,富布賴特學者。”
“學問好,未必課也上得好!”
“那倒是,我學問不高,課倒是上得還湊合。”
子晗笑而不語,隻是緩緩地把視線投向了車窗外,maryland、fulbright,那一個個字母仿佛就在眼前晃動著……
子晗沒想到一回學校第一個見到的同事便是楊之庭,他的麵容有些憔悴,下巴上隱約可見新生的胡渣。
“楊老師。”子晗叫了他一聲。
“哎,許老師,你回學校了?”
“剛到,你又用功了一整天吧?”子晗笑問道。
楊之庭連連擺手,“用什麼功啊?瞎混日子呢!”
“這學期有你的課了吧?我還想去旁聽呢。”
“許老師你開什麼玩笑,我那半瓶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可不是開玩笑!”子晗認真地說,“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充一下電了,但好象時間總是不夠用!”
“學問不應成為生活的全部,可以做的事還有很多,”楊之庭深有感觸道。
“你先忙你的吧,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去‘銀海’吃羊排,我要向你好好討教一番。”子晗看出他藏在眼底的情緒,便轉換了話題。
“好好,有空再約時間吧。”說罷,楊之庭便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