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明湖畔的影視城沒有發展起來,倒是原來的鬼市借著爛尾樓三不管這個東風越做越大,成了當地一張上不了台麵的名片。
後來全國偵破了幾個大的盜墓案,銷贓的渠道基本上都跟這個市場有關聯,市政府幹脆一狠心,撥了巨資把爛尾樓裝修了一下,收編成了正規市場,所有古玩攤販憑執照合法經營,同時政府還派駐了各類監管機構,整個市場一下子就成了全國南方片區的文玩集散中心。
需要明的是,本市乃至全國所有的政府部門都是高效廉潔、三嚴三實的部門,絕對不會出現警察收黑錢、城管亂打人、工商斷水電等令人深惡痛絕的現象,正因為如此,大明湖古玩街才沒被取締,反而華麗蛻變一躍而成養活十好幾萬人的文化經濟區。
真正到了大明湖文玩經濟開發區的時候,我們“謔”的一聲,傻眼了。
倒不是因為市場太大,而是一眼望過去,正規店鋪就不了,街邊上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攤位裏麵,居然有一半都豎著個旗子,上麵的內容大同異,都特麼是算命看相。
看來我們能想到的,人家不定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幹了。
都同行是冤家,麵對這麼多冤家,我深切感覺到臣妾實在有點辦不到啊!
“要不還是回去想別的轍吧,競爭太激烈,別到時候飯錢沒混上,還要被人砸牌子。”我拉著馬甸想戰略性撤退。
馬甸伸著兩指霸氣地同時摳著兩個鼻孔,甕聲甕氣地出了旅遊界的一句名言:“來都來了。”
就衝這句話,我們逃荒似的背著家夥什兒在市場裏轉了一大圈,想找個靠譜的位置擺攤,結果繞了一個多時,擠得鞋都掉了兩次,愣是沒能擠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更扯淡的是,我的褲兜被無數偷摸了無數遍,大腿都特麼的快被摸青了,後來不知道哪個偷大發善心,反過頭來朝我兜裏塞了二十塊錢,起來真的都是淚啊……
最後實在沒辦法,倆人在距離市場大門口還有一百多米的位置找了棵大槐樹,在草地上鋪好同寢舍友臨走時不要的舊床單,拿出竹竿支起一張花裏胡哨的旗,上麵寫著“算命看象拔火罐、保媒拉釺點雞眼,兼看陰陽宅”。
跟市場裏那些做工精良的行頭相比,我們這比要飯強不了多少的造型能不能拉到業務,我表示由衷的懷疑。
最起碼人家的旗子都是鑲邊繡字的,而我們旗子卻是拿窗簾剪出來的,上麵滿是馬甸狗啃似的炭筆字,寫得大不一就不了,關鍵還有錯別字,具體是哪個字我就不了,太羞恥……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馬紮上,心裏有點後悔沒帶一根魚竿出來,旁邊就是大明湖,不定釣兩條魚上來也能糊弄一頓,沒辦法,現在哥們兒腦子裏整轉悠的都是吃,吃,吃。
馬甸戴著一副瞎子阿炳式的墨鏡,入定似的坐著一動不動,看那意思是也想裝瞎子。
讓我搞不懂的是,你丫都成瞎子了,還怎麼給人看相?
這麼一弄,我越發覺得不靠譜了。
“嘿呦,我你們哥倆真夠可以的啊,”心裏正沒底的時候,旁邊路過一個四眼田雞,欠揍地指著我們的旗笑得前仰後合,“攏共這幾個字兒,居然錯了倆,雖然算命都靠騙,但好歹是個文化人的活兒,你們入錯行了吧,挖哈哈哈哈……”
“滾你丫的,信不信給你腦袋開個瓢。”我被他嘲笑得臉通紅,一把摸起屁股底下的馬紮,作勢要砸他,嚇得王八蛋抱頭就跑。
狗日的馬甸還是人五人六的坐著一動不動,似乎人家笑的不是他。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仔細看了看旗,錯了倆字?我怎麼隻找到一個?
我琢磨了半也沒找到第二個錯字,悻悻的罵了一句四眼田雞文盲,放下馬紮繼續守株待兔。
隻可惜這裏雖然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但一晃半個多時,偏偏就沒有一個人哪怕朝我們多看一眼,搞得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隱形了。
都萬事開頭難,擱我這兒也著實太難了點兒,我一邊火燒火燎,一邊昏昏欲睡。
“嘿,你們家大人呢?我算命。”
正打盹的時候,耳旁響起了一聲吼。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睜眼看見算命攤子前麵站著個五短身材的禿頭。他那照得見人影的大光頭晚上都能當100瓦燈泡來用,粗短的脖子上掛著明晃晃的大金鏈子,健碩的上身緊繃繃的裹著一條普拉達的短袖恤,右邊胳肢窩夾著個驢牌的電費包,左邊的大粗胳膊上還紋著個長得像王寶強的愛神丘比特,也有可能紋的是長得像丘比特的王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