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的麵色,原本一張鐵青沉著的臉漸漸布滿了擔憂。

“釋塵。”他的口氣極為嚴肅。讓木弦都不覺一怔,抬了眼看他。“你脈象虛浮,時重時輕,我怕……”

“師兄。”木弦叫住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孟超。“孟將軍,你和釋義一起退下吧,朕倦了,先歇一歇,有什麼緊急情況立刻來報。”

釋義歎了口氣,起身同孟超一同走了出去。

木弦卻是累狠了,又整整睡了一日,才在鑼鼓聲中醒來。頭重腳輕的感覺,勉強雙手撐起自己眼前布上一層黑霧,半會兒才退去,眼前就好似被蒙上一層薄紗一般,又看不真切東西了。有絲絲寒風鑽入,吹在他露在被子外麵,隻穿著中衣的背上,引來一串咳嗽聲。

“你醒了。快喝下藥。”

“咳咳……師……兄咳咳,是什麼……咳咳聲音那麼……咳咳咳吵鬧?”木弦深吸了幾口氣,勉強不再咳嗽,吸入的寒氣堵在胸口,又覺得十分難受。

“從昨日開始,炎軍就在城外擺了戲台,晝夜敲鑼打鼓的唱戲。那些炎兵也一個個喝酒作樂。饒得我軍不得安寧,將士們都好幾夜沒合眼,沒睡上一個安穩覺了。”釋義一邊說,一邊不忘扶著木弦讓他喝下藥。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木弦搖搖頭,“我想……咳咳。喝點水。”眼角是咳出的淚花。釋義將水遞給他,卻詭異的看著木弦伸手到杯子的右側去拿。把水一把塞入他掌中,“你看不見了?”

木弦看著手中的水,呆了呆,苦笑,“開始模糊罷了。”說罷仰頭喝光杯中的水。“去叫孟將軍來,還有衛君敬,我想到法子了。”

“是。”接過空杯子放好,釋義回頭看了一眼。

木弦歪靠在床上,閉著眼,臉上青色比幾日前更重,整個人一時間就這樣虛弱下來,好像脆弱地立馬就會消失一樣。

釋義長歎,甚是憂心。來時還好好的,有好轉的模樣,被這風寒一引,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毒發的模樣。

“這七日,韶軍可有什麼動向?”炎天寒尋問將領。眼中是勢在必得的驕傲。

“昨日有人發現趁夜有一小隊騎兵護著車冕衝衝向南去。發現時再追已經走遠了。會不會是韶國的皇帝自己先跑了?”昨夜當值的將領回答。

“不可能。他會做這樣落跑的事情。”做了,他就不是他了。“這幾日盯緊一點,隨時向我報告。”冰藍色的眸子掃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你們都下去吧。”

我記得我說過,我是個疑心很重的人,但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就看看我們誰耗得過誰。一抹若有若無的冰冷笑意在薄薄的唇邊揚起。

接連幾日,都有人來報,韶軍城中半夜常有三三兩兩跑出來的人。有士兵,也有百姓。有的還被抓了回去。原本堅守的城門,也少去了大半人。

“皇上,這是我們抓到的一個從丘城中逃出的人。”一個士兵押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夥子進了大帳。正在批閱奏折的炎天寒抬起頭來,冰冷的眼神讓那個小夥子瑟縮起來。

“哪裏人?”一樣冰冷的聲音。“丘……丘城人。”

“跑出來做什麼?”“活……活命。”

“活命?”炎天寒有些奇怪,起身向他走近了些。“怎麼?城裏不好?”

那小夥子突然掙脫士兵的鉗製,撲到在炎天寒腳下,哭喊道,“那群匪兵在城中燒殺搶掠,奪老百姓的口糧,就是不讓我們活了。小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請您高抬貴手,饒小的一條生路吧!”一把鼻涕一把淚,讓炎天寒心生厭惡,一腳踹開他,向後退了一步,輕蔑地笑道, “說謊!朕最討厭的就是說謊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許相信,但如果是木弦,是絕對不會的。他怎麼可能如此縱容自己的士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