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3)

息一經傳出後,口罩的層數由原先的六層一下子轉變成為三十二層、六十四層。有的人甚至誇張到戴著防毒麵具上街。非典期間,平常熱鬧非凡的大街或百貨商場裏頓時冷清不少,有的學校甚至實行封校。雖然非典仍然肆意橫行,人人自危,但生活仍在繼續。

非典籠罩全國的時候,江顧仍是按部就班地生活。除了隔三差五的打掃成了每天的慣例和每天必到的電話關心外,生活好像也沒有多出什麼。北京屬於非典高發區,感染案例每天都在增加,情況很是嚴峻。所以家裏人希望他能盡快回重慶去。母親的心總是柔軟的,在危險的時候總是希望孩子能呆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骨子裏認定隻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電視裏有關非典的報道總在不斷更新,究其根源也是眾說紛紜。他們家裏每天談論的話題也總是圍繞著它。

這天晚上,江顧躺在曲遙峰懷裏談著流行的非典,漸漸又把話題扯到了死亡上麵。

江顧說:“以前覺得一個孩子被母親生了下來然後慢慢長大是一件一所當然的事,現在才知道一個人能好好地活著是多麼不容易。一次不小心的溺水或者大意的車禍隨時都可以折斷生命。”說到這兒,江顧輕啄曲遙峰的臉:“我很慶幸自己依然好好地活著。”

曲遙峰說:“沒有了生命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抱你吻你。生命本來就脆弱,須得好好珍惜。”

“念高中的時候,隔壁班一個要好的朋友突然遇車禍死了。那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非正常的死亡,實在是難以接受。無法想象前一天還和你一起玩鬧的人第二天突然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世界上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消失,除了深愛的人會記得外,一般的人也就隻是在旁邊一點傷感一點感歎而已。”

江顧想起一句名言來。

“也難怪餘華會說‘真正的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時間’。我們這些平凡人最終的結局注定隻能被人遺忘。”

“你怕死嗎?”

“以前不怕,現在怕。”

曲遙峰歪著頭看著他說:“我以為你是很看得開的。”在對待某些事情上,江顧其實很涼薄,淡漠。

情在不能醒啊。

“我不是聖人,也會有看不開的時候。”以前不懼怕死亡是對世界沒有過深的執念,不是漠世。或許會有遺憾但沒有遺恨。而現在,他有羈絆有牽念。他舍不得身邊這個人。

“你說咱們將來會是一個怎樣的死法?”

曲遙峰打著哈欠道:“這不還早著嘛,誰會去想那個。“

“我曾經有想過。壽終正寢是最好不過了,可算命的說我福薄,大概是不可能了。我想最好的死法莫過於大限將至時,我們躺在床上拉著彼此的手說一聲‘死了’。然後就閉上眼,上窮碧落下黃泉總歸是要一起的。生死同在,怎麼樣?”

“這死得也太有喜感了,都不帶含糊的。”違反自然規律是不被允許的。回想自己剛才的胡言亂語,江顧也忍不住笑起來:“如果死亡可以自由選擇的話,那我希望能在你前麵。”失去愛人,通常活著的那個人會比較辛苦和痛苦。

“你啊。沒事就盡愛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學到那些文人的酸氣,怎麼沒學到人家的風流?”

“風流你個頭。”曲遙峰是個實用主義者,一輩子爛筆頭也寫不出幾句好話來,就愛耍貧。

“我當初怎麼就找了你?”

“隻有極端自戀的人才會愛上相同的人。我們性格互補,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完整。說正經的,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他耐心地等著,江顧看了他半宿才冒出一句:“‘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曲遙峰記得這句話,當初江顧還拿它做過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