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沉重,乃軍靴踩在青磚上的聲音。黛玉忙收回思緒悄然站在水溶身後。

“大人,這幾位便是北靜王麾下鐵騎,這位大人持鳳大人手令,說有事要見大人。”

一個身穿從五品青色官衣的年輕武將從後門進屋,看著為首站著的三箏,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精細的打量了幾眼,然後臉上堆笑,對著三箏拱手道:“敢問兄台,王爺有何等指示,請兄台明示,下官也要尊諭辦差。”

“辦差麼,就不必了。我們有事要見王義王大人,怎麼,王大人不在嗎?”三箏冷冷的看了麵前這人一眼,不滿的問道。

“在下姓楊,名奇。乃王大人手下參領。王大人每日都視察城防,此時尚未回府,大人有話,盡管吩嗬楊奇,楊奇回頭再向大人稟報,也是一樣。”楊奇和氣的笑著,又回頭吩咐家丁,“怎麼還不去沏茶?幾位大人請坐。”

三箏不動聲色,亦不去坐,隻輕輕擺手,淡淡的說道:“軍令乃極機密之事,豈能隨意外傳?王爺隻說此令傳給慶州守備王義大人,並沒有他話。”

“啊,是在下唐突了。”楊奇有禮地點了點頭。

“參領。”一名小兵端著茶站在門外。身後跟著兩個小兵同樣棒著茶盤,茶盤上一色官窯填白脫胎蓋碗,在燭影中閃著淡淡的清輝。

“嗯,快上茶。”楊奇向三箏等人攤了攤手,同排而坐,“請。”

小兵低著頭碎步上前,將杯子放在桌上,而後猶豫了一下,匆匆將茶盞換了個位置:“大人,請用茶。”

其他兩名小兵亦把茶盞一一放到水溶黛玉等人的麵前,傻傻的笑笑,轉身退到一邊。

楊奇拿起白瓷杯,喝了一大口,發出嘖嘴聲:“嗯,好茶。”

水溶黛玉和三箏幾人都將這一係列小動作看在眼裏,表麵卻裝作不知。三箏帶頭,以袖掩盞,假意呷了口茶暗自吐在衣服上,而後暗自運氣將水痕隱去。放下杯盞,對楊奇微微一笑:“是好茶。”

水溶悄悄地碰了碰黛玉的手指,黛玉心領神會,亦隨著眾人將茶盞端起,輕輕地喝了一口,卻並不咽下去,隻含在口中,亦趁擦嘴的時機吐在衣袖上。

楊奇眉梢微動,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啊,幾位大人,在下這就去城防上請王守備,請稍坐片刻。”隨後厲眼看向小兵,“陳大友在這裏陪陪幾位大人。”

“是。”奉茶的帶頭小兵忙答應著,立在原地,一臉的認真。

水溶幾人靜坐在木椅上,漫不經心的‘品茶’三箏卻直直地看著站在對麵的陳大友。他低著頭,時不時向這裏偷瞄一眼。於是三箏勾起嘴角,繞過麵前的這杯,端起楊奇的那盞,慢慢靠近嘴唇。

“大人!”陳大友叫道。

“嗯?”三箏假裝詫異。

“大人拿錯茶盞了。”陳大友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那才是大人的。”

“喔。”三箏故意拖長語調,嘴角卻彎起一個嘲諷的微笑,暗暗地回頭瞥了水溶一眼,換了個茶杯,衝他感激地一笑,“多謝了。”

“不,不用。”

三箏拿著杯盞晃到窗前,背著他佯裝喝茶,實際上將水全都倒在了窗下的花架裏。大概是蒙汗藥吧,姓楊的應該舍不得這幾個人死,畢竟還有一句隻能對王義說的“密語”啊。

將計就計。

三箏扶著窗棱,皺緊眉頭,手中的茶盞啪地落地。

“大人?”陳大友麵容雖急,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欣喜。

三箏甩了甩頭,翻了翻眼睛,向前搖晃了幾步,扶著椅子身體慢慢滑落。

“啊一一你們……”水溶身邊的一個護衛,亦裝作全身酸軟無力的樣子,指著王大友,慢慢的伏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