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起來恢複得不錯。”雷從芬側目看了安雪一眼，提了速。
“今天這麼早就忙完啦！”安雪坐穩後係上安全帶。
“還說呢，我又挨批評了。這幾天我店裏有個新品牌入駐，我就守著看顧客的熱情度決定要不要留。剛才從光給我打來電話，說是你去上班了，批評我一點也不關心你。要我無論如何把手上的事放下，來接你下班。所以，我就連忙地趕來了。”不用安雪問，雷從芬馬上告訴是誰“出賣”了她。這“出賣”沒有讓安雪感到不快，倒是被雷從光的細心又一次所感動。
雷從芬安排的夥食很豐富，有魚、有肉，還有蝦，每天都換著花樣地煎、炸、蒸、煮、炒。安雪雖然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可現在卻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也不是因為懷孕有反應，而是覺得……身邊少了雷從光什麼都不好。
她以前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人，可是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知道是怎麼的了。
他是一個大忙人，一個一心想幹事業的大忙人，怎麼可能會圍著她轉呢？如果圍著她轉，她也不會喜歡他了吧！
雷從芬倒也很民主。她在安雪要上班時也沒有像雷從光那樣武斷地阻止，而是親自開車送她到單位，還千叮嚀萬囑咐，說她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下班前一定要提前給她打電話，讓她開車過來接，直到安雪答應了才離開。
安雪笑了，看來雷從芬是把她當升升看待了。
在辦公室就坐了一會兒，市計生委的車來了。劉主任過來叫了安雪，把她送上了車。
“全體下鄉人員聽好了：這次送計生知識下鄉活動一共是五天時間，也就是從今天開始到下周二結束。其中的雙休日不休息。此外，市計生委準備給每位參加活動的工作人員發點小補貼……”
車子啟動後，坐在前排副駕駛座的一個年輕小夥子轉過身來掃了一眼各區計生站來的下鄉人員，在安雪的身上停住了。
是她？童遠吃了一驚，真沒想到安雪也下鄉了。
但，立即恢複了自然。她進計生站時間較短，在一些老工作人員不願意下鄉的時候，派她也很自然。隻是再見她時，心中難免有些別扭的情愫。
是他！真讓餘越那張烏鴉嘴給說中了。安雪頓時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記得上一次與他分別時，他好像要跟她說什麼話，但被那個黑天鵝蛋糕的拍賣給破壞掉了。他走的時候是那樣的孤寂，而似乎這一切的錯又全在安雪身上……
這次下鄉活動中兩個人不可避免地會在工作中有一些接觸。這讓安雪一路上都顯得不怎麼輕鬆了。
“現在到了第一站——胡家寨。請大家把後備廂裏的紙箱子搬出來，裏麵有我們的宣傳單和發放的用品。”到了站，當地的計生站已經為他們撐開了遮陽傘，擺好了桌子。童遠作為市計生委工作人員，是這次活動的主要負責人。他拍了拍手，招呼大家下車。
安雪坐在車的最後排，等大家都下完了她才慢慢地從上麵下來。
“還有隻箱子，你把它搬過來。”童遠一直站在車門口，等安雪下車了跟她平淡地說道。
這是童遠今天跟她單獨說的第一句話。安雪“嗯”了一聲後，向車後走去。
小點的紙箱讓其他人搬光了，獨獨留了一隻最大的。
安雪回看了童遠一眼，見他還立在車門口，在安雪看他的那一秒他才抬步離開。
他是故意的嗎？
也許不是。他站在車身邊，根本就看不到車尾，這，隻是一個意外。
紙箱子並不算太重，裏頭全是一些避孕用品。可是安雪個子小，腿也不方便，抱著走起路來很是有些艱難。但，安雪是個不愛叫苦叫累的人。她咬著牙抱著紙箱堅持向著不遠處的遮陽傘下走去。
“童科長，辛苦了啊！來，喝水……”當地計生站的同誌抬出了幾箱純淨水，從中取了一瓶遞給童遠。
“周妙芸，給。”童遠接過水，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叫周妙芸的工作人員。然後，把接過來的水遞給她。
今天太陽光挺強的，安雪眯著眼睛看向那個叫周妙芸的女同事。
高高的個子，腦後的馬尾看著特別精神，巧克力般的膚色，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很是出彩，一眼看去就是一朵分外嬌豔的黑牡丹。
接過童遠遞給她的水，立即露出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童科長，要給我們女同胞多一點補貼，下一次鄉防曬霜都要多用好多呢！”
“用了防曬霜還被曬得那麼黑！”童遠不正麵回答，隻是嗬嗬地一笑。
“什麼意思啊，你！”周妙芸用純淨水瓶親昵地給了童遠一下。然後，笑得更加燦爛。
那是他的女朋友嗎？
安雪是這樣猜的。不過……如果是這樣，安雪倒還好想一點，至少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負罪感。
挨著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工作人員坐下，把麵前的宣傳資料理成一份一份的。
沒多大一會兒，人群圍了過來。有的領取避孕用品，有的翻看宣傳資料，有的則是谘詢一些計生方麵的政策。頂著炎炎夏日，工作人員們都輕聲慢語地耐心地答複著，唯獨周妙芸的聲音此起彼伏。
“童科長，過來一下，有一業務我不太熟悉，你幫我答複一下。”
“童科長，你要喝水嗎？”
“童科長，還有多久換下一站？”
“童科長，什麼時候吃午飯？”
對於周妙芸的提問，童遠也就必答。有些時候，兩個人還你拍我的頭、我打你的肩膀，旁若無人一般。
“我看今天下鄉最有收獲的就是他們倆。”與安雪坐在一起的同事笑了起來。
“好事啊！比我們沒有收獲強。”安雪也笑。他們才是真正的戀愛，陽光下無所顧忌的戀愛！而自己呢？
與雷從光認識以來，她一直就沒打算讓其他人知道與他的關係。就是他喜歡上她以後，也沒有讓他把她帶到陽光下去。看到童遠和周妙芸是那樣地親熱、外露，安雪打心眼裏羨慕。
“安雪，節約一點，把剩下的水搬到車上，留著明天用。”胡家寨的活動已結束，童遠安排大家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他自己手裏什麼也沒有拿，怎麼又叫她拿呢？而且，其他兩個人的手裏也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拿。還有周妙芸也是如此。
一定是看到她了，又是以前的同事，能說得上話，所以隨口說叫她拿的。
安雪沒多想，也就轉回去把桌上沒有喝完的整瓶純淨水收進紙箱裏。然後，抱起來往車那裏走去。
紙箱裏裝著水瓶，比上次避孕用品要重得多，但安雪還是沒有叫累，隻是腳步比剛才慢了。
“怎麼，這麼點東西還抱不動？”其他人都上了車，隻有安雪抱著紙箱一步一步地緩緩走著。童遠下車把安雪手裏的紙箱接過，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後，快速地把紙箱放到了後備廂裏。而後，馬上跳上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