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桌椅,又圍著桌子轉了幾圈,才頹然坐下敲架子鼓般擂了一會兒桌子。
第六章
(1)
紀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讓石磊停下車,“你們先回,我買包煙。”
紀東看著車子拐彎消失,走到公用電話廳旁抓起電話撥號。
紀東的電話撥往鎮平。
崔健成正穿著棉拖鞋在廚房裏擇菜,聽到媳婦柳青喊他接電話,答應著放下手上活就跑了過去。
“喂?噢,老班長啊!”
“健成,幹嘛哪?上次給你說的事怎麼樣了?”
“正準備做飯呢!我的班長哥啊,別把弟攆死。我操著心呢!前兩天剛給石佛寺一哥們打過招呼。你找那人幹啥啊?嘿嘿,你們什麼關係?和我說說我會更上心。”
“你哪那麼多廢話啊!能說我自然就告訴你了。你別不當回事!”
“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把整個縣翻個過也得把他扒出來。”
……
崔健成掛上電話,焦躁的拍拍頭。他比紀東晚一年當兵,紀東是他的班長,對他很照顧。
柳青正在給女兒喂奶,見狀笑著親了親懷中的嬰兒,“寶寶,看爸爸又著急了。健成,什麼事啊?”柳青詢問崔健成。
“還是上次跟你說那事,你說我能不急嗎!”崔健成躺倒在床上,想了想又坐起來,“青,上次你回石佛寺幫問了沒?”
“問了爸,他沒聽說過這個人,但他答應幫著打聽。”柳青邊說邊放下衣服,拿手絹輕拭下嬰兒嘴唇,看了眼崔健成,輕聲笑道:“別想了,急也急不來。女兒吃飽了,咱們還沒吃呢!”
聽妻子這麼一說,崔健成也覺得有點餓了,他上前親親柳青,又逗逗乖女兒,轉回廚房洗菜做飯。
這邊紀東掛上電話,又撥通馮雲山,說中午不回去了讓馮雲山別管他,最後又要了兩包群英會,點著一根呆在路邊抽完才回家。
(2)
石磊將車停在門口,南成下車上前喊門。
屋內,南得剛尷尬的低頭抽著煙,紀偉峰則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陪客。
南得剛和紀蘭離婚後很快就娶了小他八歲的店員,兩人共同打理音像生意,小日子倒也過的有滋有味,不過幾年就存下二十幾萬現金,在此期間,他們添了個女兒,一家三口可謂其樂融融。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更多人進入音像業,競爭導致行業整體利潤下滑,南得剛及時轉入電腦業,又狠賺了一筆。按理說南得剛應該很幸福了,個人事業順利,女兒上了大學,妻子依然貌美如花,出入有車,來往皆是商界精英,平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他都享受了,南得剛還能有什麼煩惱呢?
人都會變老,南得剛也難逃自然規律。在長期煙酒熏陶下,南得剛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性生活上越來越力不從心,隻能傷心的默許妻子描眉塗唇出入於舞廳賓館。每當夜深人靜,南得剛常常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豪宅裏發呆。女兒在上大學,老婆夜不歸宿,南得剛嘲笑自己富的除了錢還是錢,卻窮的連一個說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
有一天,南得剛開車遠遠看到了紀偉峰三人,看到了紀蘭羸弱的背影和兒子南成剃得刺眼的頭,南得剛才知道兒子南成刑滿釋放了。那夜,南得剛一想起南成的光頭就覺得錐心刺痛。南得剛想,若不是自己經受不起女人誘惑,南成就不會走入歧路,至少不是這樣。
愛情和婚姻都很神聖,但它們所衍生的副產品卻總在折磨著世人。成功的愛情最終會走進婚姻,成功的婚姻卻必須用歲月見證。無論愛情還是婚姻,一旦失敗,得到的隻能是用痛苦作代價換取的成熟。愛情的犧牲品是青澀,婚姻的犧牲品通常都是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