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景廷有點兒不願意承認,“藺三讓你去拔草,意思就是阻斷了我的轉世路。我一冒頭就被你薅沒了,所有靈氣又被打回現在的體內。”
“那……”刃唯有點緊張,“你還會回去嗎?”
“我都是活人了,戶口本身份證都有,不是黑戶。放心嫁給我嗎?”成景廷笑起來,“你還想弄冥婚?傻不傻?”
之前為鬼的成景廷極少說這麼多話,刃唯聽得激動,連連點頭:“嫁呀。”
他心中的小火苗燃燒到過度,至今已經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了。
把小問題都過濾了一遍,刃唯捧著成景廷的下巴,怕他說一句話漏點兒陽氣,緊張壞了。成景廷笑著握他的手,說真沒事兒了。
“還陽”就是這麼來的。
人氣足夠,執念過深,又捱過了陰間刑罰的考驗,再放棄一次輪回機會,陰差和判官會在頭七之前將人放回陽間。
成景廷說,“我一放回來,這百年的愛恨糾葛也就結束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全新的我。”
他說著,朝刃唯靠近些,抱他軟綿綿的腰,“我會陪你經營酒店、招攬生意,會陪你上班下班,買菜做飯,會讓你記得帶傘,會讓你有聽不完的故事……千年來的事,我慢慢講給你聽。”
刃唯眼眶熱熱的,摟住成景廷脖子索吻:“你今天……為什麼選了中午來?這麼大的太陽,真的沒關係嗎?”
他不敢相信。
刃唯還留在“男朋友不能曬太陽”的初級階段。
“你想看晚霞,”成景廷吻他,語調溫柔得不像話,“我就一定赴約。”
刃唯喘不過氣,問:“蛋黃酥他們呢?”
“都投胎了,去了幾戶好人家。”成景廷抵住他的額頭。
“你的酒店……真沒了?”
“沒了,”成景廷磨他鼻尖,“你要是喜歡,我們再建。”
“陰間回到陽間……是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一下就閃現了嗎?”
成景廷笑笑,心想小孩子果然對這些靈異誌怪感興趣,說:“我從桃都山來,也就是東海的方向。它的東北方有一處鬼門,就是我們的出入之地。”
“桃都山?為什麼不是泰山?”刃唯咬咬牙,“我之前以為陰間之門在泰山,我還說這個寒假我要一人仗劍走天涯呢。”
成景廷聽得心驚肉跳,解釋道:“東方青乙木是生氣之極,物極必反,所以也是死氣之極。東海有水,在物理上來講,能通幽冥。”
還好自己來得及時,沒讓刃唯一次又一次地試圖進入陰間。
不然真的小命不保。
“真要娶?”刃唯也跟著笑,“我很難伺候的。”
“第一世我是太子殿下,第二世我是伯爵大人……”成景廷捏他臉,根本沒吝嗇力氣,“世上哪兒有一直好的事情?這一生我來給你當飼養員,行麼?”
刃唯被擰得呲牙咧嘴,佯怒道:“成景廷!你怎麼這麼能說會道了……”
“因為不恨了,”成景廷嘴角彎彎,“豁達了。”
他想起什麼,說:“你不知道,我在陰間,都要被你燒紙燒成首富了。”
“哇,”刃唯看他包裏鼓鼓囊囊的錢幣,用手指勾開一小截兒看一眼,“哎喲”一聲,說:“哪有拿冥幣下聘禮的……”
“我回去換。”
成景廷說完愣了一下,似乎忘了自己已經不能回陰間了。
刃唯看他怔愣的模樣,笑出聲,抱住成景廷的腰,用腦袋使勁兒拱一下,尾音拖得老長老長:“你個笨蛋——”
“還陽了你就犯二?”
“我沒犯二。”
“那你是什麼?”
“我是高冷男神。”
“你高冷個屁,你……”
刃唯話說一半,抱他的腰,癡漢似的不撒手,“犯二我也好喜歡哦!”
整個費爾曼酒店都不知道為什麼,酒店小少東家身邊從此多了個禮賓部的超級大帥哥。
整個刃家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少爺刃唯火急火燎地帶了個男人回來就匆匆出櫃。
兩個人往家裏客廳一站,吊頂水晶大燈都沒他們倆亮。
整個市內的圈子裏也不知道為什麼,萬草叢中過誰他媽也看不上的刃唯居然準備閃婚了。
關鍵是,以上三件大事,都在重逢那一天的費爾曼酒店大堂接吻照爆出來之後,輿論從“臥槽我不信”變成了“啊啊啊啊啊啊好配啊”。
最不能接受的是白宣,其次就是齊流,再其次是刃依依。
一號選手覺得我操這哪兒殺出來的程咬金啊唯唯我跟你說你不該這麼快定下來,二號選手覺得成景廷長得太帥不穩定,三號選手覺得弟弟都找了個這麼帥的自己也應該找個更帥的但是找不到。
刃唯聽了也很頭疼。
但是,他不打算鳥他們。
誰都管不著他了,塔樓塌了也管不著。
他已經不是那個曾經能被家裏擺布,動不動就“我才十幾歲我好累”的刃唯了。他除了能在愛人懷裏嘎嘎大笑,也可以在商場上將自己討厭的人一舉擊敗,比如嚴鴻聲。
雖然說,“除鬼”這件事本身並沒有錯,嚴鴻聲現在也根本不記得成景廷和自己有過瓜葛。
刃唯知道,嚴鴻聲在記憶消失前了解到成景廷是鬼,還是因為白荷拿錯的那一張房卡,勾起了嚴鴻聲的好奇心。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刃唯怨不得誰。
於是,平時在市內酒店業的商會上,總能看到刃唯一邊敬酒,一邊對嚴鴻聲展開皮笑肉不笑的“刻薄攻擊”。
偶爾,他還拉著成景廷去住嚴鴻聲家的酒店,並且在評論區狂挑毛病,沒有造謠。
在成景廷回來的第一個月,市內下了一場暴雪,砸塌了費爾曼塔樓的半個頂,心疼得刃唯抓著成景廷手臂嚎,說要找防震的、不鏽鋼的,以及世界上最堅固的材料來修繕它。
成景廷看刃唯充滿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打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