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原本優雅的笑容漸漸地被一抹冷戾染上,白景平終於意識到他不像是在說笑了,再一想自己的妻女最近幹的事情。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南宮宸發現了?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那麼公司的事情……
好半晌。他才張嘴結舌地問出一句:“印天公司……是你的?”
“沒錯。”南宮宸點了一下頭。
“你……!”白景平驀地從沙發上站起,愕然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原來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這不過是小小的反擊罷了,精彩的還在後頭。”南宮宸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笑得一臉無害:“白董事長。我這點小計謀跟你們白家的宏大計劃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不足掛齒。”
“你到底想怎麼樣?”白景平半晌才顫聲問道。他今天可是厚著張老臉來過來請求支援的,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真是讓人震驚又氣憤的結果啊。
他幾乎站立不住地跌坐回沙發上,氣得心髒一陣緊縮起來。
南宮宸睨了一眼桌麵上的小藥罐子。嘲弄地一笑:“剛剛不是說了麼,把這裏麵的藥丸分給你那兩個寶貝女兒一人一粒,我會把白氏和印天公司打包送給你。”
“你開什麼玩笑?你瘋了!”
要他親手殺死兩個女兒?他沒聽錯吧?
“瘋的是你們白家……”南宮宸身體稍稍前傾,端起桌麵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睨著他:“還有……我南宮宸從不開玩笑。”
“這樣吧,我再給你一個選擇。”南宮宸用下頜指了一記落地窗的方向:“你從這裏跳下去,我就放你兩個寶貝女兒一馬。”
白景平隨著他的目光掃向窗外,這裏可是六十層啊,跳下去不是死定了。
“還是不願意對麼?”南宮宸從沙發上站起,笑道:“白董別那麼緊張,跟你開句玩笑而已,二十年的牢獄之災應該比從這裏跳下去來得痛苦些,我還是喜歡看著你坐牢的樣子,一定很好玩。”
“南宮宸……你不是人!”白景平氣得身體搖晃不定。
“對,我不是人,你白家才是人。”
“你……”
南宮宸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隨即走到辦公桌前抄起電話撥到秘書部:“叫輛救護車過來。”
將話筒扣上後,南宮宸重新轉過身來麵對他:“白董,還有話要說麼?如果沒有的話……抱歉,我很忙。”
白景平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氣息已是極度不穩,他瞪著南宮宸艱難地問出一句:“我死了,你就能解氣一些了嗎?”
南宮宸略一沉吟,牽起唇角一笑:“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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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怎麼回事啊?今天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白映安一邊看著病床上的白景平,一邊擔憂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是南宮宸的助理跟救護車入院的。”許雅容道:“我聽那位女助理說你爸在南宮宸的辦公室裏暈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會不會是宸少沒答應?所以爸急了?”白映安從包包裏麵掏出電話:“我打給宸少問問。”
她握著手機正要撥號碼,白景平卻在這個時候幽幽地轉過頭來,聲音虛弱地說道:“不用了……”
“爸,你醒了?”白映安愣了一下,慌忙放下手機握住父親的手掌:“爸,你怎麼樣了?感覺哪裏不舒服?”
白景平張了張嘴,卻是吐不出半句話來,隻是緊緊地拉著白映安的小手。
“爸,你別說話,就這麼躺著吧。”
白景平望著她,眼角不自覺地滑下來兩滴淚珠。
“映安……是爸沒有保護了你們,爸無能。”如果不是他把女兒寵壞了。女兒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驕縱跋扈。
如果當初不是他讚同妻子的想法把白慕晴找回來代嫁,白家也不會落在今天的下場。公司他已經不敢指望了,現在隻求南宮宸會放過自己的妻女。
“爸……你別這樣嘛。”白映安動容地濕了眼眶:“公司沒有了沒關係,以後我可以養你和媽媽,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南宮家的少夫人呢。”
“南宮家的少夫人……”白景平苦澀地笑了,緊了緊她的手掌:“映安……哪天如果南宮宸不要你了,別著急,也別幹傻事,另外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爸,你說什麼哪?”
“爸爸跟你說正經的。”白景平沒有告訴她們南宮宸現在的轉變,因為害怕她們驚慌,怕她們接受不了。
白慕晴馬上就要跟林安南結婚了,他不想影響小兩口的婚禮,如果林安南能夠保護白慕晴,那就最好不過了!
“老爺,你現在又不是癌症,也沒有什麼大病,隻是身體虛了點而已,別搞得像告別人生似的嚇唬孩子啊。”許雅容替他掖了掖被角:“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還等著你出院找你算賬呢。”
白景平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昨天上午跟朱慧的那一場相遇,虛弱地笑了笑:“好……我等著你找我算賬,你要是不找我鬧上三天三夜我還不習慣呢。”
“就知道嘴貧。”許雅容嗔怪地罵了一句。
*****
朱慧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趁許雅容和白映安不在的時候來到白景平的病房。
護工小姐看到她進來,看了看病床上的白景平,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
白景平沒有料到朱慧會來看自己,臉上閃過一抹訝然後,輕輕地喚了聲:“小慧,你來了。”
朱慧走過去,打量著憔悴不堪的他,心裏湧起一抹心疼:“你還好吧?”
“還好,比昨天好多了。”白景平努力地坐起身子,朱慧忙走上前去幫他墊好枕頭。
“你呢?小意怎麼樣了?”白景平反問她。
“他挺好的,正在等著手術。”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朱慧打破沉默說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慧。”白景平突然伸出手,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抓住她的手腕。
朱慧怔了一怔,扭頭望著他。
“我可不可以最後再問你一次,慕晴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白景平盯著她一本正經地問出一句。
朱慧盯著他,隨即苦澀地笑了。
她以為他會對自己說句對不起,當年的,最近的,他對不起她的事情多了。或者對自己說點別的什麼也好,至少能讓她欣慰一點點,可惜啊!
他這麼無情,她卻是真心關心他的,昨天上午那一見之後,她整顆心都不好了。
明明人家早就不要她不理她了,她卻在看到他生病後仍然會為他心疼。她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賤,昨天對慕晴的責罵,其實也是在罵她自己啊!
“請你告訴我實話好麼?”白景平等不及又問出一句。
朱慧眨巴了一下雙目,將眼底的那一層淚霧逼回去,黯然道:“慕晴小的時候,我帶著她上白家認清,你母親衝我一通臭罵說生了個女兒還有臉回來搶白家女主人的位置。一年後我再上門,她又指著慕晴的臉說哪一點長得像白家人,然後把我們母女扔出白家。再後來,我賭氣把慕晴變成了白映安的模樣,卻又被你的母親和夫人毒打一頓,你的夫人還拿著刀子揚言要毀掉慕晴的臉。那一次,我終於死心了,也終於明白不是你們白家不相信慕晴,而是壓根就不想認她。我知道每一次我帶慕晴上門,你都躲在屋裏對我避而不見,對慕晴更是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可我就不明白了,白映安也是個女孩,為什麼她就可以得到你母親的疼愛呢?就因為許雅容娘家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