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在長河的中央,飛快激流的河水不斷衝刷他的意識,他的靈魂,仿佛迫不及待要將他帶走。

半晌,維爾西斯才適應了這些感受,他望向達爾提可:“你剛才說,艾澤要殺什麼?”

“要殺您,老師。”達爾提可是如此坦誠,正如維爾西斯所教他的那樣,“應該是要殺您吧,他正在林姆頓星搜查您的下落,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艾澤始終沒有像征服其他星球那樣,大肆投雷開戰,目前阿維安陛下還得以支撐,陛下也吩咐我們,要派人和機甲繼續留在白堊星保護您。”

維爾西斯閉了下眼。

艾澤在找他嗎?

瑞夫剛剛告訴他,從他開始突然失血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那就是另一個時空裏無知無覺的五年。

艾澤還記得他,那說明,這一次,艾澤隻用了五年的時間就抵達了兩個時空重疊的交點,僅僅五年,他就攻向了林姆頓星。撒旦上將依然殺伐果決,而他,這個失敗的聖使從時空裏去而複返,卻一事無成。

那艾澤還恨嗎?怨嗎?

他要找到自己,是料定他還存在這個時空裏?還是隻是不甘心的拚命一試?

維爾西斯眼神裏幾乎溢滿感傷,而他這樣的表情對於瑞夫和達爾提可而言卻是出奇罕見的。瑞夫心裏有點打鼓,他輕聲問:“老師,您怎麼看?”

“我……沒什麼想法。”維爾西斯看了眼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艾澤留在他身體上的傷口已經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勢,就算他能放棄艾澤,放棄私欲,重建信念,隻怕也已經無法挽救這個身體的生命。“我應該快死了,你們不用管我了,機甲都帶去帝國吧,盡力一戰,不要辜負自己就好。”

誰勝,誰負都已經不重要。

帝國眼下的狀態,即便得以保存,要恢複元氣隻怕也要近百年的重建。

至於艾澤……

維爾西斯逼迫自己停止根本不受控製的思念。

他抬起頭,望向瑞夫:“去向大家宣布吧,我放棄聖使身份,等你們離開白堊星的那一刻,你們就是新的聖使了。”

瑞夫愕然:“老師!您還活著,我們怎麼能繼承聖使身份呢。”

“用不了多久了。”維爾西斯緩慢的抬起手,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即將慢慢融化在時光之水中,他即將被帶走,“你們都去吧,去林姆頓星,去履行你們聖使的義務和職責,去完成那些……我做不到的事情。”

達爾提可霎然間湧上眼淚,“老師……”

他們早就知道注定要麵臨這一切。

甚至可以說,他們從踏上白堊星的第一天起,所有的努力和等待都是為了這一天,為了見證他們的老師一位一位的死,見證所有與他們相關的感情消亡,最終無欲無求,無所牽掛。

維爾西斯伸手摸了一下達爾提可的頭,他記得自己是如何教授這個omega學會克製,學會像一個聖使那樣活著,可是他依然擁有這樣豐沛的感情,這樣容易哭,容易笑。

他離開那個時空的時候,艾澤哭過嗎?

會為他哭嗎?

“老師!等等……”瑞夫佩戴在手腕上的便攜光腦忽然亮了一下,是來自帝國的消息,此值非常關頭,瑞夫一點不敢輕忽,他忙點開。

維爾西斯並沒有注意瑞夫的行為,疲憊的收回手,想要躺回原本的位置上。

但就在這個時候,瑞夫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為難看,他又喊了一聲“老師”,在吸引到維爾西斯的目光以後,他才遲緩地開口:“那個……阿維安殿下發來消息,詢問我的意見,我有些為難,想聽聽您的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