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小小知道她什麼都看不見。正因為看不見到,她一個人在家時,才會連燈都不開。

李銀花個子不高,背有些駝,看起來便越發瘦小,才四十出頭,已經一頭白發,

母親自小便有眼疾,敖小小記得她小的時候,母親還是能勉強看到點東西,到她十歲左右時,便徹底盲了。

雖然看不見女兒,但李銀花枯黃而消瘦的臉上滿是喜悅之色:“小小回來了啊!快進來!”

敖小小進了屋,先把電腦放在堂屋的四方飯桌上,然後說:“媽,我還有些東西在外麵,我去搬。”

“哎,好。”

來回三趟,才把東西都搬完了,手機支付車費時,敖小小特意給司機多加了一元,感謝他的體諒和等候。

李銀花什麼都看不見,隻聽到敖小小來來回回,這會終於女兒靜下來,並且關上了房門,她才問:“你搬了什麼東西回來?”

敖小:“媽,我租的房退了,搬回來臨時住幾天,找到房馬上就搬走。”

“好。”李銀花一口答應,又問;“這個點回來,你晚飯吃了沒?”

敖小小之前把電腦放在飯桌上時,已經看到桌上有一碗吃了一半的開水泡飯,加一碟蘿卜幹,應當便是母親的晚飯了。

心頭一酸,低聲道:“我吃過了,您別管我,繼續吃飯吧,我把房間收拾下。”

“哎。”李銀花並不與女兒客套,收拾東西什麼的,她也幫不上忙,摸索回飯桌邊繼續吃飯。

敖小小家這個棚屋,總麵積不大,但是裏外隔了四間,所以間間都很窄小。

外間是堂屋,灶台砌在左邊,另一半就僅夠放一張飯桌。

最東邊的房間是敖小小父母的房間,中間則是哥哥們的房間,西間是敖小小與四姐敖思雅的房間。

敖小小兄妹一共五個,她排行最小,前麵三個全是男孩,大哥與二哥前年去川城打工了,三哥則在市區一家保安公司當保安,公司有宿舍,不常回家。

敖思雅住上醫大的宿舍,便是寒暑假,也不會回來。

敖小小推開自己的房門,久不住人,屋裏一股黴味與潮濕之氣。

這種土坯房窗戶都小且高,敖小小踮著腳推開窗口,初夏的晚風吹進來,屋裏的味道才稍微好了些。

房間靠牆擺了一張鐵架子的高低床,上麵堆放著各種雜物。

窗前放著張舊書桌,因為長期不住人,灰塵到處是,李銀花眼睛不方便,根本不可能進來打掃。

敖小小出去打了盆水,裏裏外外擦了兩遍,把高低床下鋪上的雜物全搬到了上鋪,又把自己帶回來的被褥鋪在下鋪上,總算是能住人了。

東西全整理好後,已經十點多了,李銀花還坐在堂屋的桌邊,摸索著納鞋底。

“爸還沒回來?”

“快了。”

敖小小皺了下眉,她與母親都明白這個快了,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父親嗜酒又嗜賭,通宵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不早了,您該睡了。”敖小。

“嗯,手上這排納完了就睡。”

敖小小不再說什麼,打了熱水回屋擦了個身子,歪在床上,先把包裏早上鄧景渝簽過名的照片都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