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語重心長的說道:“娘,老話不是說。黃昏的時候不要動針線,對眼睛不好嗎,以後你就少動針線了,知道你是為二妞好,可一個荷包才多少錢。熬壞了眼睛可劃不來。”。
“知道你有錢。”張氏嘟囔道,到底沒有反駁。這是大妞的一片孝心啊。張氏心裏是滿滿的感動,早忘了自己晚飯前信誓旦旦的要揍大妞一頓了。
大妞點點頭,又轉向二妞,二妞連連伸出一隻手阻止,道:“大姐,你別勸我,我知道。”女人這輩子就真心為自己忙活這一次,自己不動手不是個遺憾嗎?
“我隻是想問你要不要我幫忙給你繡點手絹什麼的,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大妞無辜的眨著眼睛,又補充道:“你知道大姐的手藝現在不錯哦。”。
二妞還來不及輕鬆的小臉又皺起來,大姐的手藝在她自個兒眼裏的確是無人可及,可在自己眼裏,二妞看了眼三妞,還不如三妞繡得好呢。二妞又實在不忍心打擊大妞的自尊心,便委婉的說道:“大姐你那麼忙……”。
“我不忙。”大妞連忙表態。
“好了,我們不是還要去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鋪嗎?”冷軒見二妞為難,也想到大妞之前給自己繡的那個錢袋,估計全世界隻有她認為自己的手藝好了,便打圓場。
大妞看著冷軒,眼睛眨啊眨啊,似乎在說,自己什麼時候說過看店鋪了?冷軒一把拉著大妞的手腕,笑道:“我們就沒時間幫二妞繡手絹了,二妞你就多辛苦一點。”。
“不辛苦,不辛苦。”二妞連連擺手,她還覺得甩掉個大麻煩呢,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某些人會發飆的。
“大姐,你能繡手絹了嗎?”三妞可不管這麼多,先說她是小孩子,說錯話也沒人會責怪,而且上次大妞得罪她了,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不知道嗎?更何況三妞是小人加女子,現在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哎呀,你這小丫頭瞧不起人是不是?”大妞挽起袖子,從腰間取下一條手絹遞給三妞:“瞧瞧,瞧瞧,大姐是什麼手藝?”笑話,你個小妮子的段數跟自己就不在一個級別上,不知道吧,這是我在繡莊買的,怎麼樣,怎麼樣,就是蒙你不知道,大妞得意的挑眉。
三妞嘟嘴,無話可說,因為自己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她懷疑的看向大妞:“大姐,真是你的嗎?”。
“怎麼不是?”大妞理直氣壯地回答。三妞說的是“你的”而不是“你繡的”,一字之差,意思可不同了去了。買了就是自己的了,大妞怎麼能不理直氣壯?
冷軒忍不住偷笑,這一對兒姐妹還真有意思,大寶夾了筷子菜,說道:“快點吃飯吧,說這麼多話肚子不餓嗎?”他還要考秀才呢,時間多寶貴,聽著一群女人吵來吵去的,耳朵都要累了,偏偏耳朵閉不起來。
“嗯,辛苦大寶了。”大妞立即滿臉堆笑的往大寶碗裏夾菜:“多吃點,多吃點,看看,都瘦了。”絕口不提考秀才的事情,不能給人家增加壓力不是。
“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張氏發話,大家也說笑夠了,都低頭吃飯。
日子又安安靜靜走了半個月,老天爺還是沒有下雨,人們焦躁的同時,傳出一個更震撼的消息壓先了先前的躁動。
朝廷和領國要打仗了!
消息一出,滿鎮嘩然!
像是應證似的,下午朝廷下的皇榜就貼在了鎮中的牆上。皇榜說凡家中有男子且年紀在十四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除殘疾和久病纏身者,每戶必須出一人,作為體恤,被征壯丁的家屬每戶獲得十兩銀子的。
這下鎮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現在人們茶餘飯後,見麵的第一句話都是“你聽說了嗎,朝廷又要征壯丁了。”。
這是在過了十一年太平日子後朝廷的又一次征壯丁,不知內情的百姓紛紛猜測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打起來的。上次的傷痛在大家心裏還沒過去,有些百姓到現在連親人生死都不知道,這次征壯丁的皇命又急匆匆的來了,人命在上位者的眼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榆柳鎮隻是一個小小的鎮子,新聞傳到這裏都是舊聞了,每日見麵也不過是東家長西家短的話題,這次的事情倒是給了他們一個新鮮話題,又要嘮叨好一陣子了。天高皇帝遠的,用他們的話說也隻有交糧納稅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大渝國的子民,也隻有在見官的時候才知道朝廷的律法對自己也是通用的。
相比於這些人的安逸,那些家裏有適齡男子的就滿臉愁苦了。若不是實在沒有活路了,誰也不會把親人放到軍營去,邊疆戰場,每一天都有人死去,誰知道裏麵會不會有自己的親人,若不是皇命難為,也不願將自己的親人推出來。十兩銀子,聽起來是一筆很大是數字,其實就是買命。這是一場以命相博的賭注,要麼生要麼死,要麼殘廢要麼升官發財,上戰場的人報定必有一死,卻並不是為了朝廷社稷,而是家人。他們看來沒有什麼吃飽肚子來得實在,大多數人都是抱著能吃飽飯的態度來的,活著隻能是老天爺眷顧。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僥幸,沒有那麼多的憧憬。活著是最好,但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也還是有人站出來,賭一個未來。所謂的每戶出一人,還不是有大戶人家買人抵,一些流浪的乞丐,窮人家的孩子就這樣被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