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節上並未有絲毫的怠慢。

“給我吧。”大妞主動對管事身後的下人伸出了手。

“姐。”大寶一把搶過火把,把手裏的火把往後縮了縮,這樣做實在是太打擊了大姐了,要她親手毀掉自己的心血,她和姐夫的未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大寶,給我。”大妞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一點點的嗔怒,這是她和朱子宇之間的約定,就算她不主動伸手,也會有人把火把拿到她麵前,與其這樣,為什麼不自己主動呢?

“大姐...”大寶又後退了幾步。

“給我。”大妞的手始終直直的伸著。姐弟兩之間的堅持,最終還是大寶妥協了。

大妞接過火把,一步一步往前走,在離她最近的柴禾堆站定,大妞的右手慢慢伸出,僵持了好久,在大寶不忍心想要代勞的時候,大妞的手卻猛然鬆開了火把。然後直直的轉身離開,卻無人知曉在轉身的那刹那,一滴淚悄悄落下。

“你們先回去複命吧,我要再待一會兒。”大妞語氣冰冷的說道。

管事沒有在意大妞說話的語氣,斜眼看了看熊熊大火,確定不會完成不了朱子宇的任務後才恭敬的應了聲便帶人離開,又或許是朱子宇在事先已經囑咐過了。讓大妞親手點燃房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麼那所謂的留戀不留戀的,就讓大妞緬懷緬懷吧。想他朱子宇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對吧。

哼!

大寶沒有言語,站在大妞身邊,大妞慢慢把頭靠了過來,眼睛呆呆的看著熊熊大火。大寶沒有動,任大妞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肩膀。許久,等梨園已經冒起一團團的黑煙,大妞才緩緩的抬頭,從容的擦幹眼淚,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煙太大了。”。

“大姐,我去找朱子宇理論!”大寶狠狠的攥緊了拳頭,真是欺人太甚了。

“大寶,燒了還可以重建,但人沒了不能再來,知道嗎?”。大妞嚴厲的阻止了,以大寶現在的樣子,冒冒失失的衝過去,有什麼幫助?若是大寶受一點點的傷,那麼自己這麼的委曲求全又算得了什麼?

“回吧,姐冷了。”說罷,大妞便先一步轉過了身。做了就不要後悔,這是她這輩子最堅定的信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個壞女人。

正文() 第一三七章 心境(一)

在親手點燃梨園之後,大妞又恢複了原來平靜的生活,她手上的疤痕也是朱子宇派人搜刮了很名貴的藥膏塗上之後,除了條淡淡的印子外倒看不出什麼來了。外傷好了,可心裏沒人可見的內傷卻是什麼靈丹妙藥也治不好的了。

正月十五一過,朱子宇請的媒婆就上門把婚期定了下來——梨花飛舞的四月天。這下子,林家又是好一陣熱鬧,登門恭賀的、攀關係的,搞得林家門庭若市。而當事人大妞則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完完全全一副古代大家閨秀的模樣,把外麵所有的事情都由其他人處理,可她在家人的眼裏,就是一個姑子,安安靜靜的,守著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就這樣到了二月初的時候,家裏迎來了一位客人——林小虎。

客廳裏,林小虎給張氏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抬頭感激的看著張氏說道:“大伯母,您身子可好?”。

“好好好。”張氏連說了三個好,身子前傾虛扶了他一把:“小虎,快起來,讓大伯母好好看看你,你在外麵有沒有吃苦?”

“謝大伯母惦記,侄兒一切都好。”林小虎站起來,任張氏打量。

“黑了,也壯了。”張氏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林小虎才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接著問道:“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裏,一個小孩子獨身在外,連個口信都沒有,你不知道我們多擔心。”。

“我和人在邊關做生意,時常要去領國談買賣,有時候一去幾個月,才沒法通信。”。

“那你有沒有看見冷...”張氏忽然截住了話頭,不管小虎有沒有看見冷軒,冷軒是否活著。一切都和大妞無關了。大妞已經是朱府的人了,既然如此,那就幹脆忘記吧,這樣子對誰都好。就算冷軒平安歸來......要怨就怨她好了。

“看見誰?”林小虎追問道。

“沒什麼,一個朋友的兒子,想來也不是好遇到的。”張氏含糊其詞。

林小虎點點頭,倒也沒有深想,想起自己進門的時候看到林宅的下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問道:“我看家裏喜氣洋洋的,是二妞要嫁人了嗎。許的哪戶人家?”。

張氏張張嘴,卻不知怎麼回答,這長幼有序。按說出了孝期,大妞是該立馬和冷軒成婚的。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二妞先成了親又懷了孩子,大妞要出嫁又嫁得不是冷軒,越理越是亂麻,幹脆把解說的責任推給當事人:“是大妞。你去看看她吧,她在房間繡嫁衣呢。”說罷便招了個丫鬟給林小虎帶路。她心裏還有一層打算,大妞和小虎的感情還不錯,有人陪大妞聊聊天,解解悶也好,她可真怕把大妞憋出病來。事情都成今天這個樣子了。說什麼也不能再有變化,女兒家的名節經不起波折。

張氏像是甩了一個包袱似的催林小虎去見大妞,倒把林小虎莫名其妙了一把。他總感覺自己就像是張氏瞌睡時主動送上門的枕頭,但張氏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反駁,便順從的來到了大妞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