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你們把這玩意兒往軍營裏扔,我寧願你來打我們這群當兵的人!不,你們不敢,你們隻是無恥的懦弱的肮髒的小醜,你們隻敢對著手無寸鐵的平民耀武揚威,這就是你們的公道,你們的自由之路。踩著無辜者的鮮血,還厚顏無恥地談論著什麼理想……”

陸臻抓住灰皮帽的衣領把他提起來,眸色沉沉,帶著暗紅血色的憤怒:“你想說什麼?這世界不公平,充滿了歧視,政府是腐敗的無能的,有錢人橫行霸道,有權的隻手遮天?對,太對了,我承認這些現實都存在,可那不是你們害人的理由!!我們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公平,所以我們抗爭,我們努力好好活著,我們懲罰惡人,所以我們自己不作惡!別再扯謊了,用那些漂亮的句子掩飾自己,讓我告訴你,你們是誰,你們是一群惡棍敗類,唯恐天下不亂,控製不了自己欲望的無能人渣。別以為會叫幾句口號,放幾個關鍵詞你們就正義了,你們根本不懂真正的正義是什麼……它在守護誰!”

陸臻反手握住軍刺筆直地捅進灰皮帽的心髒裏:“你應該慶幸我真的不是喜歡虐殺的人!你的神不會保佑你的,他也不會懲罰我!如果他真是神的話!”

灰皮帽痙攣著抽搐,軍刺深深地紮到雪地裏,鮮血沿著血槽滲入,留下碗口大的一團血跡。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緊緊地瞪著陸臻,那些話,或者他懂了,或者他不懂,然而那其實並不重要。

陸臻想,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他在想,我其實是不相信耳朵會被嘴巴所說服的,我也沒有打算要說服他,所以……其實,我隻是害怕了。不,我不是沒有遇到過生死關頭,我隻是沒有遇到過像現在這樣,這麼漫長的,擁有大把的時間能讓我慢慢去想象今後的,這種生死關頭,這真是一種折磨。

陸臻苦笑道:“隊長,我,我失控了,我會冷靜一下。”

“不……”夏明朗伸手攬住他:“我寧願你別這麼冷靜。”

夏明朗花了一些時間才確定陸臻此刻著實是在狂躁,然而這個發現卻讓他心裏鬆泛了很多。好像一件精巧絕倫的瓷器崩壞了一片釉,他非但沒覺得惋惜反而感覺到欣慰。眼前這個幾乎失控的陸臻看起來如此親切,這是個真實的會痛的人,而不是某個人類理性精華的聚合物。

4.

許航遠的部隊陸續到位,嚴密的封鎖線拉開,人員不出不進,防化兵二級戰備,馬不停蹄地趕路。

劉雲飛已經與軍區的拆彈專家碰上頭,兩個拆彈專家,一個年紀大些,姓雷名振東,人稱雷老虎,自稱霹靂堂堂主;另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名叫吳鳴,年紀雖然輕,個性卻要溫和沉穩得多。劉雲飛急得火上房,吳鳴第一次握手就跟他握了很久,因為總覺得掌心那隻手在微微顫唞不停。

他們仔細地審查著陸臻拍攝的炸彈內部照片,嚐試製作模型試拆,另外還有三名國內頂級高手也參與了進來,利用視頻做遠程指導。拆彈專家們一致認為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製作風格,製作者很明顯的考慮到了炸彈被發現之後的拆除問題,繞開了常規的軍用製式風格,還特別加了一道水平儀觸發器。

任何事都是如此,難者不會,會者不難,拆彈最怕的不是複雜而是陌生,那麼多條線路需要逐一理清,分析它們是什麼,幹什麼,怎麼用,很多時候都是在賭概率,賭製作者當時的心情,偶爾的一下靈光。

拆彈是在刀尖上的舞蹈。

相比較外圍的人仰馬翻,處於風暴中心的這群人卻顯得更為平靜,如常地警戒,紮營,給罩在炸彈上的帳篷加固,在帳篷裏小心地生火加熱,避免在超低溫情況下電子元件的忽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