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沒問題。”嚴正很爽快,在無關大局的事情上嚴正一向爽快。

其實嚴正也沒怎麼開解,可就是心定了,有些事,夏明朗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大約是看著他的臉色終於有了緩和,一個護士走出來很委婉地向他解釋了一通有關環境衛生與病人休養的問題,夏明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嫌他髒了,不肯讓他進門,他側頭聞聞,果然,好大味兒。

他向小護士打聽醫院周圍的環境,然後用800米的速度衝出去闖進街口第一家專賣店,指著店門口一個男裝塑料模特說:“就這套,我全要了。”

全要的意思就是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包括內褲襪子和鞋。

店員們首先被夏明朗那無敵匪幫的一身行頭給震了,然後又被他的生猛要求給再震一下,可是負負得正,這兩震之間水乳交融奇異的和諧,店員迅速地從本質上理解了夏明朗的要求。

捏著內兜裏放的一千塊錢夏明朗很慶幸,還好最近限額提高了,要是還像往年那樣出門就帶兩百塊,他現在折騰上天也不能給自己整套幹淨衣服去。這家店倒是不貴,棉襖是買不起了,一路買到毛衣茄克,一千塊還能落下點。夏明朗拎著大包小包衝回醫院,向護士借了一個空病房匆匆衝洗了一番,給自己換上幹淨衣服。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人家連衣服都全換了,還是新買的,再怎麼配合工作也不過如此了,小護士雖然不樂意,也還是無可奈何地讓夏明朗進了屋。

床前還守著一個醫生兩個護士,時不時有人過來探視,查看那些夏明朗不了解的儀器,嘀嘀嘀單調的聲音在病房裏回響。夏明朗開始時站在床邊兩米之外,後來護士小姐看著他碩大的黑眼圈示意他可以坐到牆角的沙發上去,夏明朗折過去坐了,很安靜,一言不發。可是進進出出的醫生時不時都要回頭看他一眼,以確定這人的視線沒有聚在自己身上,太有存在感的人總是讓人不舒服的。

太勞累,最近這60多個小時之內夏明朗差不多就睡了兩、三個鍾頭,眼前一成不變的景物讓他頭眼發花,腦子裏糊裏糊塗的,看什麼都像是隔了一層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們忽然驚呼,他看到汪醫生從門外跑進來,夏明朗馬上站了起來。

陸臻醒了。

呼吸器被拿開,汪醫生彎下腰小聲地詢問著病情,陸臻的眉頭微皺,眼神迷迷蒙蒙的,視線一點點的調轉,從一張又一張的人臉上移過去,夏明朗看到他的瞳仁裏閃著一點亮斑,那個亮斑慢慢慢慢地移動,最後移向他。

不動了!

隊長!

陸臻的嘴唇微微顫動,那兩個字吐出時沒有任何聲音,但是夏明朗可以從口型上分辨他的呼喊。

“情況怎麼樣?”夏明朗充滿期待地看著汪醫生。

“還行吧!”汪老神色放緩,看得出來他也是一直提著心:“他思路還算清晰,沒有明顯的腦損傷,萬幸!如果好好複健的話,應該不會留下太大的後遺症。”

雖然汪老仍舊說得很有保留,如果、應該的,可是夏明朗的心情已經不同於當時,或者對他來說,隻要陸臻還能醒過來叫他一聲隊長,可能別的一切都不那麼重要。

老宋和徐知著在晚飯後過來探視,順便給夏明朗帶了份吃的,徐知著頗為詫異地看著夏明朗那身便裝,很炫地吹一記口哨:不錯,挺帥的。徐知著主動要求陪床,被夏明朗隨手轟散,自然徐知著也不堅持。加護病房裏還有一張空床專門是給家屬準備的,老宋把夏明朗勸到旁邊先去睡,好歹現在有他們看著,睡一覺晚上好頂班。\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