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式立正,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又忍不住抹眼淚,就像個受足了委屈的小學生似的。值班室的醫生護士齊齊跑出來看熱鬧,夏明朗掃過去一眼,一排腦袋像收麥子似的被割沒了。
夏明朗哭笑不得一頭黑線。
阿泰終於等到空檔,囁囁開口:“可,可是隊長,你真的不去看看陳默麼?”
“陳默?”夏明朗大驚。
“陳默哥受傷了!為了掩護我們……”阿泰眼淚汪汪的。
夏明朗立馬把阿泰拉走:“在哪裏?帶我過去,我警告你,現在別告訴陸臻。”
阿泰啊一聲,愣愣點頭,末了兒補一句:“那什麼時候可以告訴?”
夏明朗出了樓道門遠遠的看到鄭楷坐在走廊裏,隨手就把水瓶往阿泰懷裏一塞拔腿就跑,低吼:“等兩人都沒事兒的時候。”
鄭楷一看到夏明朗就皺眉,再看到阿泰臉直接就黑了:“我怎麼關照的?怎麼還是把人叫下來了?”
“行!”夏明朗抬了抬手,湊到病房前往裏看,“怎麼傷的?”
鄭楷沒理他,看著馮啟泰偏偏頭:“上去看著陸臻去,記得,這次別再把風聲給漏了!!”
阿泰點頭不迭地跑了。
陳默的身邊還圍著很多醫生,夏明朗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出來,焦躁地一拍窗:“到底怎麼搞的?不是讓撤回來了嗎?”
“還能怎麼樣,巧了唄,追出去幾十裏地沒追到,回撤的時候撞上窩點了。”鄭楷捏眉心。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下午。”
“所以你換指揮權?”夏明朗眼中火光一閃。
“讓你知道有什麼意思嗎?”鄭楷隻淡淡看他一眼,垂頭抱起肩。
“讓他們撤回來,實在不行等支援,都說回撤了,陸臻不是沒事兒了嘛!陳默這次怎麼這麼不冷靜!”莫名其妙地內疚,於是莫名其妙地煩躁,夏明朗從褲袋裏摸出煙,鄭楷指指牆上的禁煙標誌,他又隻能再揣回去。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時機這種東西,轉瞬即逝,這個你我都知道。陳默覺得可以打,他沒聽我的話,他也不會聽你的話,明朗,這事跟你沒關係。”鄭楷聲音沉沉的,“再說了,這次鬧這麼大,兄弟們心裏都有火,就算陳默穩得住,那不是還有方進麼,那小子,火裏的肉都要撈出來吃的,那麼大根骨頭放在他麵前,你不讓他啃,可能麼?其實他們打得挺順的,但是對方居然放了兩個狙擊手,還一直藏著,打到一半才發現雙狙位,陳默沒辦法,隻能跟他們換條命。”
“方進呢?把那兔崽子給我拎出來!”夏明朗咬牙。
鄭楷拇指往後:“失血過多邊上躺著呢,讓人擋了你看不到。”
“方進又怎麼了!”夏明朗又是一驚。
“他沒事,沒受傷,就是失血過多,輸完血再睡一覺就好了。”
夏明朗歎氣,在鄭楷身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大批的醫生出來,還是那位汪老,雙手握著夏明朗用力搖:“你的隊員真是,太偉大了。”
夏明朗苦笑,心想我寧願他們都別這麼偉大。
揮手把人送走,夏明朗與鄭楷推門進病房,留守的醫生頗為不滿地看著他倆,夏明朗自然無視了他,湊過去細細看過。
陳默的狀態還算穩定,可是夏明朗就是心裏提著總也放不下來,一恍神,前塵舊事都浮到眼前。
陳默是大三的時候第一次參加隊裏試訓的,那時候麒麟想要提高隊員的文化素質,特別從各大軍校招了一批大三學生,學生兵的軍事素養當然不能跟三年老兵相比,但是陳默在當時就已經很突出。夏明朗當時是他們的狙擊助理教官,對這個人印象深刻,陳默從來不是一場裏最出色的那個,然而他有讓人崩潰的穩定,他的槍感甚至不太好,新槍磨合期也比別人久,但是他的狀態讓人迷惑,這是個沒有起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