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伯兮順著嚴老的眼光看向車頂,半晌後,看到一樣物事,他終於恍然大悟。因為車上安了一個竊聽器。
事實上,嚴老的安全是A局保鏢高度重視的。這枚竊聽器,如果不是嚴老允許,怕也早被清除了。
紅伯兮在車上陪著嚴老耐心的等待了五分鍾。
五分鍾後,紅伯兮聽到了車外熟悉的腳步聲。
紅伯兮知道,是海青璿來了。
隨後,單東陽打開車門。海青璿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戴了紅框大墨鏡,頭發幹練的挽起。她的臉色清冷,在上車時,似乎瞥了一眼單東陽。那一眼中,有著濃烈的殺氣。
單東陽就是殺海藍的人。海青璿此刻能克製不出手,已經算是她莫大定力了。
海青璿一上車,紅伯兮就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兒。
海青璿沒有多看紅伯兮一眼,她冷冷淡淡的,並未摘下墨鏡。
這樣子,很是冷傲。但是沒人有權利責怪她。現場的三人,與她妹妹的死,都有著很大的責任。
麵對海青璿的冷漠,紅伯兮心中唏噓。二十餘天前,她喜歡自己,說要努力忘記。二十天後,竟然局勢陡轉至此。
嚴老看向海青璿,淡淡的歎息,道:“青璿,再給我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我會給你妹妹的死,一個交代。”
海青璿冷冷的笑了,道:“您一條老命,本來就活不了多少天。我即便殺了您,也不算是有所交代。況且,殺再多的人,我妹妹也活不過來了。”
“總而言之,我對不起你們海家。”嚴老垂下眼眸。
海青璿的語氣出奇的刻薄,道:“但是您覺得您問心無愧,對得起國家,是不是?”頓了頓,道:“倒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到死都不明白是誰想要她的命。為了您的苦衷,命令,她連紅伯兮都下手了。您的心莫非真就是鐵做的不成?”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憤怒淩厲,殺氣迸放。
紅伯兮吃了一驚,生怕海青璿激動下殺了嚴老。黃秘書也護在了嚴老麵前。
半晌的沉默後。
“這個交代,你們誰也給不了。”海青璿忽然落寞下去。她的語氣裏,有難掩的悲傷。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小時候,那個跟在她後麵跑的妹妹,那個崇拜她的妹妹。那個淘氣的妹妹,可是她的妹妹,還那麼年輕,還沒談過戀愛,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過。她就已經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滴一滴淚水從海青璿眼眶裏掉落,最令她憋屈的是,她還無法報仇。這種情況,她怎麼能去殺嚴老,殺單東陽?
“嚴家與我們海家,從此以後,是死敵。”海青璿到底是堅強的,半晌後,她抬眸,隔著墨鏡看著嚴老,一字字道:“我們永不原諒。”說完,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單東陽麵對海青璿,一向鎮定的他也顯得局促起來。
海青璿看向單東陽,冷冷的,一字字道:“我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我們之間來一場決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揚長而去。紅伯兮想下車追上去,嚴老卻咳嗽起來。
“紅伯兮……”嚴老滿臉滄桑苦楚道:“如果你還活著,如果這次沒有成功。請你務必要幫助東陽,一起對付柳門,好嗎?”
“我會盡量。”紅伯兮沉吟一瞬,道:“但是前提,我不是任何人的一顆棋子。這是起碼的尊重。”說完下車,朝海青璿的方向快步走去。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
廣場前是一排杉樹,高大,遮天蔽日。這條馬路通往前麵的中心公園,陽光照射出來,透過樹葉,像是撕碎的紙屑,顯得斑駁流離。
紅伯兮快步跟了上去。海青璿卻沒有停頓,依然朝前而行。
“我很抱歉!”紅伯兮保持著跟海青璿同樣的速度,深深的道。
海青璿腳步忽然停下,看向紅伯兮。紅伯兮也停了下來。海青璿摘下了墨鏡,她眼眶有些紅,卻也帶著某種淡冷與疏遠。“抱歉什麼?”她淡冷的問。
“海藍的死,我很抱歉。如果那天,我不把她帶出去,她就不會出事。”紅伯兮想起來也有些悲痛。與海藍之間,恨是剛生,說起來海藍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曾經的友情,卻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在知道海藍死了的那一刹,紅伯兮的心裏,很空,很慌。
海青璿繼續朝前而行,她道:“即使你不把她帶出去,單東陽為了任務,還是會殺了她。這是嚴老的命令,單東陽丹勁修為,我妹妹她……她在執行這個任務時,就已經是一枚棄子。”
海青璿說的沒錯。那這麼算來,紅伯兮不需要為海藍的死負上任何責任。
“我妹妹的屍體……”海青璿語音一哽,喉嚨裏似乎有說不出的悲慟。她道:“我待我妹妹如珠如寶,但是她死前受盡了折磨。她的腿斷了,她的牙齒被打掉了,她的臉……”頓了頓,她抬頭,立足,眸中含淚,卻帶著一絲猙獰,道::“是你打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