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驚到,但臉上表情沒有變化,淡淡地瞟了眼,看起來陌生的戲誌才,見他坐在荀攸的下首,郭嘉的上首,就知道此人的地位介於兩者之間,不能得罪他,但又不想落了下風。他立起身,先向曹操拱手行禮,又轉向戲誌才欠了欠身,緩緩地說道:「吾離開武威多年,隻知馬騰與韓遂有兄弟情誼,兩人共守涼州多年。」說完,賈詡欠了欠身,復又坐下。
戲誌才摸著鬍子笑,側首與郭嘉道:「這是要使離間計呢。這人腦子轉得倒快。」
郭嘉細長的眼眸微瞇,小聲回答:「我說,他又把問題踢回來了。你要不接下去,會被人家小瞧的。」
戲誌才無所謂地笑了笑,指了指上方蹙眉思索中的曹操:「我主非常人也。」意思是別跟老大搶表現的機會。
郭嘉嬉笑著說道:「我賭一罈美酒。最後,這事還是文若去做。」
「嘖,奉孝你真不厚道。」戲誌才微微擺手,「這酒不賭也罷。」
兩人悄聲說話間,曹操已經想明白了賈詡的意思。
「親兄弟都會為了權勢翻臉,何況是義兄弟。」曹操開口說道,「此二人雖是兄弟,但那韓遂可不一定與馬騰一般,忠於漢室。況且,他居於馬騰之下多年,心中未必沒有怨恨。」
「主公英明。」賈詡向前傾了傾身,稱讚道。
一群武將之中聽得懂這話的意思的人不少,但知道下一步是什麼的人,卻不多。很不巧,關羽是其中之一。當關羽聽到曹操說的那句「親兄弟都會為了權勢翻臉,何況是義兄弟」的時候,表情瞬間變了。
張遼將關羽的神情看在眼裡,搖頭輕歎。他真是搞不明白,那劉備有哪裡好,值得關羽一心想要離開許昌,去尋人。明明丞相為人寬宏大度,賞罰分明,善於用人,又聽得進勸諫,是個明主。關羽怎麼就覺得丞相為人奸猾,性格殘暴,不是明君呢?張遼想不通,索性不再想。還是讓他在兩軍對陣之時,揣摩敵將的意圖比較拿手,這個時候揣測人心,還是算了。至於對付馬騰,在他看,自己手上的並州騎兵未必就會落於馬騰的西涼鐵騎,無奈全軍人數比起擁有涼州一州鐵騎的馬騰來,實在少得不夠看。這個時候,要怎麼對付馬騰,就是眼前一群軍師謀士的事了,他一介武夫,就不要瞎摻和了。
這天,商議出的結果是離間馬騰與韓遂,先去了馬騰的臂膀再說。而安排這件事的人,就如郭嘉所料,曹操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荀彧。為了避免曹軍不必要的傷亡,此計還是要通過外交的手段進行,能令對方自相殘殺,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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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啊……」唐賀以袖掩口,打了個哈欠。馬騰怎麼樣,她不清楚,但是這個人的兒子馬超,她卻是知道的。那是與關羽、張飛不相上下的猛將。
荀彧將寫給鍾繇的書信折好,放入信封,以蠟封口:「韓遂此人誘以小利,是不夠的。我還是希望馬騰能自己投降的好。」
「為什麼?不是說,馬騰不會降的麼?要不是這樣,你們怎麼會選擇從內部分化他們?」
荀彧微微笑了笑,將書信放在桌上,轉向唐賀:「有些人忠於漢室天下,執著的是個名。」
聞言,唐賀不屑地撇撇嘴,提供了個消息給荀彧:「不說那虛名,自身野心勃勃,也想當那麼一路諸侯,在涼州稱王稱霸的不是沒有。」
「韓遂?」荀彧挑眉笑著說道。
「錯!」唐賀往前趴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正是那忠於漢室的馬騰之子馬超馬孟起。聽聞,此子在西涼享有盛名,其武藝高超,令羌胡聞風喪膽,得涼州百姓的敬仰。」
知道唐賀自有其消息的來源,荀彧倒也不吃驚她對涼州的瞭解,隻是瞇了瞇眼,說道:「如此斷不可留馬超於西涼。」
困頓地點點頭,唐賀拉了拉衣袖,問道:「事情都做完了嗎?」
「嗯。」荀彧整理了下桌麵,準備就寢。
就在兩人準備熄燈之時,一名三歲的小娃娃拖著枕頭,鑽了進來。
「阿黎怕怕,要和爹娘一起睡!」小女孩抬起頭,仰望著她的父母。
荀彧寬衣解帶的動作,停在半當中,嘴角微抽。這對雙生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極其喜歡撒嬌耍賴,每到晚上就跑進他們的臥房,要求同睡。荀彧以長大了要獨立自主為由,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個獨立的房間自己睡,可女兒卻總是無視了這點,常常在晚上突然跑進來。荀彧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阿黎,不是允許你晚上點著蠟燭睡嗎?怎麼還會怕?」唐賀蹲下`身,奇怪地看著女兒。
荀黎將枕頭抱在身前,嘟著嘴道:「一屋子黑洞洞的影子,好可怕。」
沒有光線時,一屋子黑漆漆的,好可怕。有了光線,又是一屋子黑洞洞的影子,好可怕。荀彧無語地望著女兒,瞥了眼床,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阿黎和娘一起睡,爹去書房。」
「不要!」荀黎拉住荀彧的衣角,「爹也一起睡啦!」
「有娘陪你不夠嗎?」唐賀抱起女兒,笑著說道,「你爹白天處理政務,已經很累了。晚上,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