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定,用審視的目光看向我,暗紅色的眼瞳裏透露出冷酷的意味。他穿著深灰色的長袍,個頭比周圍的人都高,膚色也比他們更白——確切地說,已經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慘白色。他說了一句話,旁邊立刻有人上前一步,低聲回答了他,他微微頷首,又注視了我一會兒,然後伸出右手對我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側身讓出道路。

我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在什麼都不明白的情況下和這些人發生衝突了。我向他點點頭,然後走過去,在擦過他身邊的下一瞬,空氣中原本漸趨平緩的波陡然緊繃,又是幾束箭矢般的波動從我身後疾射而來;我縱身一躍,在空中扭轉方向麵對他們,落地的瞬間足尖用力往後彈開,直退到小徑的盡頭才停下。

攻擊我的兩個人發出了驚呼,邊向我衝來邊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口中大聲叫喊;我側身避過幾束波動後,在他們接近的瞬間屈膝發力繞到他們身後,趁他們反應不及奪下那兩根木棍,然後反身一蹬跳上最近的樹木頂端,在樹冠間幾個跳躍離開了小徑,沿著一個圓形花圃周圍的樹木一路跳到一棟白色大屋前麵的台階上,再踩著台階旁邊高大的石雕躍向屋子的門柱,順著門柱攀上窗沿,最後翻身跳上大屋頂端。

屋頂兩側向下傾斜,我順著中間一道屋脊跑了幾步,放眼望向四周——莊園的邊牆之外仍然是我最初見到的大片野地,遠處的農田也清晰可見。那麼,這座莊園一定是被某些方法巧妙地隱藏起來了,而我因為感受到波的異動擅自闖入,引起了這裏主人的警戒,並受到了攻擊;眼下我既出手奪去了他們的武器,自然不能指望他們還會友善地招待我,為了不引發更大的衝突,我隻能盡快離開這座莊園,也不能停留在這附近,必須一直走到更遠的農田再想辦法打聽消息。

拿定主意,我打算沿著屋脊跑到屋子背麵,再借那裏的樹木離開;然而正當我轉身欲行時,花圃方向傳來兩聲慘叫,顯然是被我奪去武器的兩人的聲音。我猶豫了一下,反身跳到屋脊盡頭,把身體藏在屋簷一排銅雕後麵,居高臨下望向花圃。

小徑那頭的幾人正向著屋子奔來,速度快的已經穿過花圃;大屋麵前的台階上,被我奪了武器的兩人伏在地上,一個全身顫唞,手指痙攣地摳住地麵,一個翻滾掙紮,斷斷續續地大聲哀嚎,而看似首領的那個高大的灰袍男子正站在他們麵前,一手拈著木棍在指間翻轉,另一手負在身後。

奔跑過來的幾個人圍繞著灰袍男子站開,垂頭緘默,灰袍男子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轉回正在忍受痛苦的兩人身上,一言不發。

一時間,空氣中隻回蕩著那兩人的嘶聲慘叫。

我為那叫聲中的痛苦心驚不已,很快意識到他們是在受罰——因為他們沒有聽從首領的命令,擅自攻擊了我嗎?

未及更多思考,我從屋頂躍到台階旁的石雕上,然後落在灰袍男子麵前,將先前奪去的兩根木棍握在手中遞上,另一手指著伏在地上的兩人,搖頭示意他停止懲罰。

男子看著我,慢慢伸手把木棍接過,眼光掃向那兩人,漫不經心地把自己的木棍微微一挑,再把他們的木棍扔到地上。兩個人劇烈喘熄著,身體呈現脫力後的顫唞,無視了落在身邊的武器,匍匐著爬到灰袍男子身前,用手抓起他的袍角放到嘴邊親吻,口中喃喃,語氣滿是敬畏和感激。

我看著他們的舉動,有些驚訝。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曾隨父親在法爾巴拉索南部待過一段時日,那時該域尚未統一,南部散布著很多坎比恩和阿巴瑞恩的部落,他們之中有被剝奪了自由身份的人,供貴族驅使;我見到他們在正午金色的辟雷尼照射下勞作於田間,揮汗如雨,還要忍受不時的鞭打和責罵,當傍晚周身燃燒火焰的辟雷尼從南方天空落下,最後一絲橙紅色的光芒消失之後,他們才被允許休息,在領取食物和飲水時就如我麵前這兩人一般匍匐在地,親吻著施舍之人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