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不是?”
西弗勒斯有一瞬間似乎要勃然大怒地激烈反駁,然而他的神色從憤慨變成猶豫,最終在劇烈的掙紮裏沉寂下來,許久之後點了點頭:“我想是的。”
這句話顯得有些淒涼,寂寞,不甘心,但並不虛偽。
我平靜地端起他麵前的飲料遞給他:“那麼,祝福她吧。這是你能做的,也是一個朋友該做的。”
他安靜地接過茶盞,一口一口啜飲,再不說一句話。
我陪他一起保持沉默。
在這場談話開始之前,我並未想到困擾西弗勒斯的是這樣一件事。
我不懂得愛情,我在過去的生命裏從未體驗過這種世間最複雜也最美妙的情感,對於它,我僅從吟遊詩人的歌唱裏、從過去的傳說裏、從人們的著作裏、從熟識的友人身上得窺一二。
但是我能夠判斷,西弗勒斯深愛他口中的那個朋友。
他是真的不喜歡那個新郎,但也是真的嫉妒他。
我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他終究沒有得到自己心愛的姑娘,但麵對獲得幸福的對方,我以為他隻能送上祝福。
而我,會默默陪伴他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期待他能夠逐漸振作,重新投入他所喜愛的事業和生活。
我未參與他的過去,我不了解他的痛苦,所以我不可追問,不可越界,不可深究,我應以讓他感覺最舒適的方式相伴左右,直至這段陰霾終能消散。
我已經反省過自己,現在,我該做一個合格的朋友——我想無聲的存在即是他此刻所求,我便為他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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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節在滂沱大雨裏結束了——根據拉比的說法,這是一場普利茅斯地區二十來年未曾得見的豪雨;同時它也是我到這個世界以來所見過的最大規模的降雨,無窮無盡的水從灰暗的天際傾瀉而下,幾乎讓我懷疑厚重雲層之上是一望無邊的海洋。
幸好度過萬聖節的方式不包括外出一項,然而被迫困在屋子裏好幾天,看著齜牙咧嘴、昏黃閃爍的南瓜燈與愁眉苦臉、沒精打采的西弗勒斯相映成趣,也讓我失去了任何一點“慶祝”或“歡度”的心情——當然,首先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會存在這樣一個節日,大家都興高采烈扮成鬼怪去嚇唬人或者被嚇唬。
“小孩子能夠在這一天四處討要糖果,他們的開心自然可以理解,但大人們呢?為什麼要慶祝鬼怪的存在?為什麼不慶祝自己的存在?為什麼隻有‘鬼節’,沒有‘人節’?為什麼鬼怪的節日要人類來慶祝?為什麼鬼怪沒有定下一個節日為人類歡呼?”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西弗勒斯衝我咆哮,幾乎要把手裏的十六開硬皮精裝書砸在我臉上,“去問拉比!去問露比!寫信問盧修斯!實在不行,去問黑魔王!”
“為什麼你今天那麼暴躁?為什麼我要舍近求遠地問別人?如果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肯和我談論萬聖節?難道因為它不可以被一起度過的人談論?”
“閉嘴!”西弗勒斯在煩躁之下揮起了魔杖,身邊的小東西全都嗖嗖地對我飛過來,“你為什麼要不屈不撓地發問?為什麼不換個地方發揚你的求知精神?我需要在今天之內看完這本書的前五章!”
“哦……”我躲開那些叮當亂撞的雜物,湊到他身邊,“《百種禁忌魔法研究與實踐》,好像很有趣,我能看看嗎?”
“我不認為你能看懂上麵的東西。”西弗勒斯用了幾秒鍾冷靜下來,揮著魔杖讓一屋子東西各自歸位,板著臉對我說,“你連魔杖都用不了,看這些也是白搭。為了自己和身邊人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建議你去看我送你的麻瓜百科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