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導致靈魂受傷的人對光線極度敏[gǎn],必須在黑暗和安靜的環境裏休養。
“針對靈魂生效的藥劑全都複雜艱深,配製過程十分繁瑣,對製作者的要求也非常高,就算是西弗勒斯也沒法輕易成功。”盧修斯在拉比給大家端上一份奶油濃湯時說,“我擔任了他的助手,用了十幾天才把那服藥劑製作出來。”
“給你喂藥也是件困難的事。你的生理機能差不多都停止了,我們真不確定你是否能把那服藥順利喝下去……”納西莎接口道,“最後還是露比告訴我們,她的母親曾經照料過一個常年癱瘓昏迷的巫師,在喂食之前要先做身體按摩,特別是要刺激咽喉、食道和胃腸區域。我們嚐試了整整一天,才終於讓你把藥咽下去。”
我歎了口氣:“怪不得我一看到晚餐就覺得饑腸轆轆,一個月沒吃東西呢……”
“你要感謝西弗勒斯,他後來又做了一些營養劑和恢複劑給你灌下去,現在你才能和我們一起用餐。”盧修斯恢複了輕鬆自在的神情,“否則你那受損的腸胃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都隻能吃流食。”
我滿懷感激地挨個打量著他們:“真的謝謝你們,盧修斯,納西莎,西弗勒斯……沒有你們,我一定再也不能康複了。”
西弗勒斯依舊板著臉不看我,納西莎微笑起來:“安提亞斯,你自己也很堅強。你知道有多少靈魂受損的人再也不能蘇醒嗎?還有一些人雖然醒過來,卻永久性地失去了理智。你的心誌堅強,所以藥劑才能產生作用,你還要感謝自己。”
我輕輕點頭。
那麼我應該感謝的人還有奧爾,我敬愛的父親。如果不是他讓我記得自己是個瓦拉,不是他讓我保護自己的靈魂,我大概也要在這次意外裏迷失自我,永遠不再是以前的安提亞斯。
我拿起勺子,慢慢攪動奶油濃湯裏漂浮著的玉米顆粒;雖然身體依舊虛弱難受,但心裏開始一點點恢複勇氣。
哪怕再沮喪,再痛苦,哭泣之後也要記得拾起希望,它是無論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失去的東西,因為隻有心懷希望的人才能不懈努力,最終達到自己的目標。
隻要心中故鄉的風景從未蒙塵,瓦拉的歌聲不曾斷絕,回家的路就在前方。
晚餐之後,辛苦多日的納西莎在我的堅決要求下回去了威爾特郡的馬爾福莊園——她懷有身孕,已經臨近產期,務必要好好休養,我不能讓她待在沒有準備的拉伯諾莊園。
盧修斯和妻子一起返回,告訴我他明天還會過來;我們都默契地不再談及伏地魔,盡管我知道盧修斯會盡快通知他。
伏地魔一直都是一個領袖,也將永遠隻是一個領袖。
在契約解除之前,他依然是我的雇主,我依然向他奉獻自己的忠誠。
而我的友人在這裏,在我麵前。
我仔細地看著西弗勒斯。自從那句“一個月”之後,他把高品質的沉默保持了幾個小時,到現在兩人再度獨處,也沒有絲毫破功的征兆。
我能理解他這樣生氣的理由。
我曾經有過倔強的朋友,不聽勸告擅自冒險,身受重傷被人救回之後還咬牙不認,堅持用滿不在乎的樣子掩飾痛苦。那時我站在一邊看醫生替朋友治療,看他對眾人的關切詢問置若罔聞,幾乎按捺不住自己要衝上去給他一拳,最後還是因為那一身的傷口而不情不願地放棄了。
西弗勒斯也一定是這樣的感受——盡管我受到的傷害並非自身執意造成,但那種如出一轍的滿不在乎同樣會令擔心許久的朋友勃然大怒。我看著西弗勒斯比上次見到時消瘦許多的樣子,看著他因為連日操勞而布滿血絲的雙眼,覺得心疼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