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當然,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馬克西米利安性格冷硬,對父親的關懷總是顯得淡漠。
在德國,格拉夫家族曾經是顯赫的名門,雖然現代社會的貴族早已在時間長河的衝擊下失去了原本的榮耀,不再具有特殊的、顯貴的意味,但這並不會徹底消除某些漫長歲月打磨出來的光彩。在我眼中,格拉夫一家心地高尚、彬彬有禮、溫和嚴謹,每個人都有出眾的儀表和氣質,和他們在一起的人總會下意識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以期贏得尊重和喜愛。
不過海因茨的社交圈裏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巫師啞炮。
“你瞧,我曾經花費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去為此苦惱,直到我遇見比安卡。”海因茨在一次午後長談裏告訴了我他的人生經曆,那是他無意中發現我使用空間折疊手提包的第二天,“然後我想,去它的吧!既然連我的戀人都不在乎我是個巫師,還是個不能施法的巫師,我幹嘛要在乎其他那些無所謂的人的看法?於是我就和她結了婚,徹底過上麻瓜生活——我得說有一段時間我的父母對此很不高興,不過他們最後還是接納了我;當然,我想這跟馬克西米利安的出世有很大關係——人們總是希望抱上孫子的,不是嗎?”
“是的,我想是這樣。”我因為他對魔法完全不排斥而鬆了口氣,忍不住開起玩笑來,“我猜,後來他們發現馬克西米利安竟然具有魔力時,這希望就徹底變成了狂喜……於是你從此有了個經常不回家的兒子。”
“說真的,馬克西米利安剛出生時我還想過送他去軍隊曆練,等到我的父母開始和我搶兒子,我就寧可讓他接手畫廊的生意了……不過最後結果你也看到了,我還是有了個巫師兒子,還在魔法部裏工作。”
“唉,馬克西米利安不去參軍也夠有男子漢氣概了,如果我能有他三分之二的樣子,夢裏也會高興得醒過來。”
那場談話最後以我的歎氣和海因茨的大笑安慰結束。
……
“吉爾,瓦拉先生剛到英國,你跟他說這些閑事做什麼!”克拉克夫人製止了丈夫隨口評議客戶的行為,把話題重新轉到我身上,“那麼,瓦拉先生,你過幾天就要去斯科爾斯先生家給他畫像了,是嗎?”
“是的。近期的工作安排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可能要在英國待上很久,以後還會經常麻煩克拉克先生。”
“哦,別這麼客氣!”克拉克先生大手一揮,“頂頭上司派下來的人總是要多多關照,更何況我和格拉夫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在英國采景的這段時間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我絕對會盡到地主之誼,放心吧。”
我看著這個和海因茨一樣爽朗熱情、偶爾迷糊,但又更加大大咧咧的人,微笑著點頭:“那就拜托您了。”
玫瑰與偷窺
三
(別想我今晚會跟著你去爬窗戶,就算他是朱莉葉,我也堅決不做羅密歐。)
“非常細膩,非常真實,而且有一種獨特的透明感……和我看到過的你的一幅作品具有同樣的風格。很不錯。”
微卷的亞麻色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用絲帶束在腦後,精心護理的發絲在陽光下閃動光彩,白色的純棉手套,整潔典雅的窄袖束腰巫師袍,秀氣而憂鬱的臉龐……
剛見麵的時候,我差點以為看到了上個世紀的法國貴公子。
單聽別人的評價,我可沒想到塞繆爾·斯科爾斯會是這樣一個人——之前我一直把他想象成性格陰鬱、古板沉悶的中年巫師,而且很可能眼光苛刻、言語涼薄。
不過看到本人之後,我就理解為什麼當年他會被他妻子的家人強烈要求入贅了——不僅因為他的妻子是獨生女,家族財大氣粗,還因為他本人性格並不強硬,既然能接受兒童時期定下的婚約,再進一步接受跨國入贅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