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假裝沒有聽到恩迪的話裏富含攻擊性的那一部分,把注意力集中在塞繆爾身上:“你怎麼會到霍格沃茨來?”
“如果我說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一幅傑作的誕生,你會相信嗎?”
我笑了起來:“還沒有見到的時候可不能把它稱為傑作,我們應該眼見為實。”
“不,我相信你的實力,你的藝術天賦是我所見過的畫家裏最高的,”塞繆爾雙眼閃閃發亮,“我要說,才華橫溢的你簡直讓人傾倒……”
“哦不,我的毛都豎起來了!”恩迪哀歎道,“安提,快阻止他!”
不用恩迪說,我也有這個打算了——塞繆爾過分誇張的溢美之詞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我從眼角餘光瞥到布雷斯和卡特麗娜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呃……塞繆爾,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把畫寄出去,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剛好直接交給你。”
我試圖把話題轉到比較實際的方向,效果還不錯——
“是嗎?啊,我看到了,是這一卷?”
“是的。”我把畫遞給塞繆爾,他接過來之後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介意我現在打開它嗎?”
“當然不介意,你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它嗎?”
“是的,但同時我也需要照顧創作者的感受。”
“我的感受和你一樣,塞繆爾,我也迫不及待想要聽到你的評價。”
塞繆爾一臉歡喜地開始拆封,恩迪用警告的口氣說:“安提,你不應該答應!我告訴你,你會倒黴的!”
84畫作與激賞
(你不知道在分開的這段時間裏,我有多麼想念你。)
塞繆爾·斯科爾斯具有某種多愁善感的詩人氣質,他過分的讚美常常讓我愧不敢當,但我無權拒絕一個客戶檢驗我的作品,更何況他對畫作的態度一貫嚴謹挑剔,我並不擔心他會說出什麼過高的評價。
讓我覺得不自在的是此刻大廳裏的氣氛——晚餐時分一向吵嚷的四張長桌現在隻有壓低音量的竊竊私語和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連教師席上的不少教授也感興趣地注視著我們。我抬頭朝那邊看了一眼,阿不思還是笑眯眯的老樣子,半月型眼鏡的邊框在燭火照射下一閃一閃,而西弗勒斯也還是黑著臉的老樣子……不,現在的他似乎比之前更不開心了,周身散發冰凍三尺的氣場,弗立維教授坐在他旁邊,看上去有點瑟縮。
自從還債事件以來,西弗勒斯就一直用黑桃K一樣的撲克臉對著我,我甚至開始想要慫恿恩迪再去他的辦公室大鬧一場。
要知道,即便是大吼大叫、滿臉憤怒,那也是一種表情啊!
塞繆爾終於把層層包裹的畫拆封了,抽出魔杖將它還原成本來的大小,然後用了一個熨帖咒和漂浮咒的巧妙組合,整幅畫就懸掛在空中,伸展開來;隨著畫麵呈現在所有人眼前,輕聲抽氣此起彼伏。
我有點緊張——這和私下裏接受買家或者鑒定專家的品評不同,和畫廊的展出也不同;把畫作同時展現在這麼多人麵前還是第一次,而且這些人裏很多都是熟人,是我身處其中的團體。
也許開學時其他孩子走向分院帽的心情就和我此刻一樣。
“這真是……”塞繆爾微微仰頭看著這幅巨大的肖像,“妙不可言!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棒的作品!”
隨著客戶的評價出口,周圍驚奇的抽氣聲也變成了明顯的附和與讚歎,我放鬆了身體,長舒一口氣,忍不住露出微笑。
幾個月的努力獲得了肯定,這樣的成就感能令任何人的心情飛揚起來。
塞繆爾收起魔杖,激動地握住我的手:“太棒了,安提亞斯,太棒了!來之前我已滿懷期待,可你用更高的水準回應了我……真難相信你能在條件相對簡陋的學校裏完成這種水平的作品……霍格沃茨並沒有專門的畫室,不是嗎?我擔心等身肖像已經夠難繪製了,這種五倍大小的畫幅……你是怎麼做到的?”
“縮小咒、折疊咒和切換咒的組合,塞繆爾。”我回答著,為自己想出來的辦法感到驕傲,“學校裏沒有畫室,當然也沒有足夠大的支架,所以我在繪圖的時候將不需要的部分縮小並置於折疊空間裏,需要時再切換出來——”
“令人驚歎!”
“——不過這還是有些困難,繪畫的時候缺乏整體感,我曾擔心這種局部作畫會影響發揮……你知道,畢竟我不能跟那些創造了恢弘壁畫的大師相提並論,我永遠比不上米開朗基羅、達芬奇和拉斐爾。”
“不,你的天賦不低於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塞繆爾仍然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我相信,假以時日……”
“別被他的吹捧弄昏了頭,安提。”恩迪懶洋洋地對我說,“這家夥就是個那喀索斯,他隻不過因為畫上的是他自己,才給出了這麼高的評價。”
“我知道。不過能獲得稱讚總是件好事——我承認我有點飄飄然了。”
“哦,看在最近你受了頗多打擊的份上,我允許你飄一會兒。”
塞繆爾持續盛讚著,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盯著這幅肖像畫,我能聽到大廳裏的交頭接耳,裏麵有一些是關於畫作的,但另一些是針對塞繆爾本人,這倒是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