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但是我必須去,恩迪,我必須確認他真的在這裏。”
“確認以後呢?如果他真的在這裏,真的出現在你麵前,你是打算讓他再殺你一次,還是反過來殺掉他?你真有這樣的膽量?”恩迪朝我走了幾步,“情況緊急,我不會現在就批評你是多麼魯莽衝動一如當年,反正你下定決心之後怎麼也擰不回來——但你必須帶上我。”
這就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我不可能甩掉恩迪一個人去禁林——扔下一切拔腿就跑的事情十年前我幹了一回,今生不會再做第二次。
“你明知道如果發生戰鬥的話,我不能保證一直抱著你。”我歎息著把恩迪托起來放到肩膀上,“而且禁林裏有那麼多危險的生物——”
“這些年你和我一起走過的荒郊野嶺還少嗎?有哪次我沒跟上你的步子,有哪次我拖了你的後腿?”恩迪高傲地說,“困在叢林裏,陷進沼澤裏,被猛獸和怪物追著跑……當年最惡劣的那段時期我們都一起熬過來了,現在一個禁林就能把你難倒?你要是沒空抱著我,大不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計較形象地掛在你身上——非常時期,這沒什麼。”
我伸手捏了捏恩迪的耳朵尖,忍不住微笑起來。
這隻臭美的、傲慢的、一向對禮儀斤斤計較的貓,十年來無數次放下`身段撲爬滾打,隻為了能和我在一起。
“家不過是一種抽象的概念,它跟房子完全不同,我們又何必拘泥於形式呢?如果能讓人覺得安全、溫暖、舒適和寧靜的地方就叫做家,那你就是我的家,你在的地方就有我。”
多少次露宿野外時,恩迪這麼對我說。滅頂的黑暗侵襲著我的那些年,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所以無論到哪裏,我都應該帶著他,我當然要帶著他。
恩迪是我的家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歸宿。
96禁林與馬狼
(你為什麼要找他?一個殺戮者,一顆凶星,這和你沒有關係!)
“安提,當心些!”
“我知道……”我低頭避開糾結在一起的嗜血樹樹枝,小心翼翼地繞過一株全身長滿鋒利倒刺的粗壯的鷹勾齒,踮著腳從兩大蓬**草中間擠過去,“這裏的魔法植物真夠多的。”
“魔法動物也不少。”恩迪伸出爪子緊緊攀住我的肩膀,“從剛才起就有一群土扒貂跟著我們……還有前麵那棵空心樹,看到了嗎?我保證裏麵住了一窩子傷心蟲,聽聽這聲音!”
“哦,土扒貂沒什麼危害性,他們隻是好奇罷了。”
“胡扯,他們曾經和我搶吃的!”
“……你明明就不愛吃那些田鼠,隻是想捉著玩而已。”
“從我手裏搶東西就是罪過——小心!”
一陣風從背後撲來,我往旁邊一閃,看見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掠過,繼續往前衝了四五英尺才費力地停下來,轉過身對著我“哼哧哼哧”地威脅咆哮。
“矮豬怪。”恩迪不屑地哼了一聲,“禁林裏居然有這種東西,他是送上門來被吃的嗎?”
“我不吃這種生物。”我堅定地搖搖頭,然後對矮豬怪散開一陣具有威嚇力的波動;他不安地用前腿蹭著地麵,鼻子裏發出粗重的噴氣聲,在原地踩踏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退縮,留下一堆亂糟糟的腳印跑掉了。
“事實證明這林子裏有不少弱小的家夥,不過像他這樣不自量力的可不多。”
“我們闖到他的地盤裏了,恩迪,他隻是發出警告而已。”
“可我們也隻是路過而已,他真是大驚小怪。難道還要我們交過路費不成?”
……
有些時候,我覺得恩迪比我更像個人類,竟然會用那些城市裏的規矩去對叢林生物評頭論足。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我們已經通過了禁林邊緣,開始往林子深處走,越往裏,千奇百怪的魔法生物越多,個頭和危險性都在同比增長。我集中精神散開波動,最大範圍地感知著附近的一切動靜,到目前為止已經避開了十幾次危險的碰麵——其中包括兩條不應該出現在蘇格蘭地區的劇毒珊瑚蛇。
“禁林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我在一片相對安全的地方停下腳步,背靠一株普通的灰柳打量四周,“聚集了這麼多照道理不應該身處同一地域的生物,就像無視了自然規則似的。”
“的確是這樣。”一個聲音搶在恩迪之前粗聲粗氣地回答了我,“你倒是聰明,知道不能隨便闖進我們的領地,陌生人;但像你這樣故意停留在邊緣,在我們看來也是一種示威。”
森林裏古木遮天蔽日,光線陰暗,還未入夜就開始彌漫薄霧,稍遠處的兩棵樹中間出現一個健壯的身影,並逐漸向我靠近;恩迪繃緊了身體,我安撫地摸摸他的脊背,向著來人鞠了一躬:
“居於此地的朋友,遠方的旅者向你問好。”
“哦?看來你是個懂禮貌的人類。”
黑發黑膚、肌體線條優美而富於張力的馬人在我麵前停了下來,左手持弓,右手拿箭。
“我是馬人貝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