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
“時勢造就英雄,安提亞斯——”
“——故事成就傳奇,兄弟。”
“我們的禁林冒險裏有馬人,有狼人,有獨角獸——”
“而你的版本裏有土扒貂,有矮豬怪,有尖嘴蚊!嘔——”
“……”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屬於自己的榮耀被人偷走了。
“哦,當然,更加不幸的是,我們有皮皮鬼——”
“——而你有斯內普。”
……
這真是滅頂之災。
期末那一周,西弗勒斯簡直就像上帝一樣無處不在,他和他的黑色長袍以及他身邊密布的陰雲遮蓋了我的整個天空,他散發的強大低壓讓我呼吸不暢;偶爾他離開了,我正要為晴天的降臨而鬆一口氣時,學校裏以調皮搗蛋出名的半幽靈皮皮鬼就會出現,歡呼雀躍地在半空中跳起踢踏舞,同時大聲唱著他自己編排的歌:
“綠毛瓦拉,綠毛瓦拉,傻得掉——渣
懵懵懂懂,到處闖禍,隻會畫——畫
梅林保佑,這個蠢蛋,早日長——大
不然將來,一定有天,變成呆——瓜!”
每一次歌舞完畢,皮皮鬼總會把帽子摘下來對我深深鞠躬,以一句“哦,我甜蜜的小淘氣!”作結,然後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洋洋得意地退場。
……
我懷疑這世上會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我這樣丟臉丟到五官都不剩下。
然而,即便我已經被歪曲到了這個份上,西弗勒斯還是罰了我放假前最後幾天的勞動服務,我不得不把整個城堡公共區域裏的畫像都清潔一遍,這才是最不公平的事情!
——當費爾奇先生站在梯子下方高聲嚷嚷、對我的勞動成果挑三揀四,皮皮鬼又開始載歌載舞,而附近的學生全都麵帶古怪笑容對我指指點點時,我手裏攥著抹布和刷子,隻想把眼前的整個世界都擦洗掉。
我覺得自己實在有充足的理由把西弗勒斯恨上一兩周。
……
腦子裏幻想著把西弗勒斯生吞活剝的同時,我和布雷斯、卡特麗娜一路都在閑聊。列車很快就到站了,學生們提著行李互相道別,然後奔向前來迎接的家人,排著隊從那堵施過魔法的牆壁裏鑽出去;我和哈利、赫敏以及韋斯萊兄弟們最後交談了幾句,彼此祝願暑假愉快,便和布雷斯一起通過了檢票口。
當我走到國王十字車站的出口時,卡特麗娜站在一個廣告牌下對我們揮了揮手,跟看樣子是她父親的男人一起消失在街道拐角(顯然那是一個指定的幻影移形區域,周圍來來往往的麻瓜們根本對此視而不見);布雷斯對我告別後走向他和他母親約好的一家商店(我認為一個男孩子要跨進擺滿了塑料內衣模特的店鋪需要極大勇氣)。
我把恩迪托到肩上,換了一隻手拎包,正打算伸手攔下一輛出租,一個聲音忽然在背後不遠處響起:
“安提亞斯。”
……
我愣住了,心髒狂跳起來,猶猶豫豫不敢轉身;片刻後,一隻手搭到我的肩上:
“安提亞斯,你再這麼磨蹭下去,我就要以為你不肯見到我了。”
我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讓衝上眼眶的潮熱退回去,然後慢慢轉過身體,顫唞著嘴唇扯出一個微笑:
“好久不見,盧修斯。”
100重聚與追憶
(我的朋友,我親愛的朋友,我回來了。我在這裏。)
當我被邀請到馬爾福莊園小住的時候,德拉科出乎我意料地沒有表示強烈反對——事實上,他的反應平靜得近乎文雅。我覺得十分驚奇,隨即卻發現盧修斯意味深長地看了德拉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顯然這對父子已經事先達成了協議。
不過當我們坐在車上的時候,德拉科就開始時不時隔著盧修斯瞟我一眼,目光裏滿是憤恨和輕蔑——當然,比起在學校時收斂了很多。自從教父事件以來,德拉科很少再大聲譏笑我,他選擇了用沉默和眼神表示敵意,甚至在期末我最難堪的那幾天也沒有任何過火的行為;我想這是因為盧修斯作為一個父親的威嚴樹立得不錯,連帶我也有幸享受了一下`身為長輩的最低待遇。
但是這絲毫不能化解此刻空氣中的尷尬。
盧修斯雙手交疊搭在一根蛇頭手杖上,坐姿筆直,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司機安靜地在前排專心駕駛;德拉科不肯主動開口說話,撇過頭看著窗外;而我沒有勇氣引導交談,隻好低頭撫著恩迪的脊背,默默聆聽他在精神上對闊別十年的盧修斯的評頭論足。
早在半年前我就寄出了求和信,並且在信裏解釋了我摑德拉科耳光的原因,但得到的隻是一封簡短的回函:“塞繆爾·斯科爾斯的肖像是我這些年來見過的最精彩的藝術創作。期待暑假的見麵。——盧修斯”
這樣的答複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從這種沒頭沒尾、毫無關聯的句子裏,我看不出馬爾福家主的真正態度,卻也不敢再問第二次,隻好耐心等待暑假到來,沒想到假日的第一天就直麵了一別經年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