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
“是啊,見鬼的協議。”穆迪憤恨地側過身子,噔噔走了幾步,“自我克製,竭盡友好,就為了來一個塞滿食死徒的學校教書!”
“阿拉斯托——”
“算了,關於這點我們還是少說為妙,畢竟是我熱血上頭答應了要幫你的忙。”穆迪喘了幾口氣,重新瞪向我,“至於你,小食死徒,別指望著今天這樣就算完了。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人,不管你見鬼的用了十幾年才長了幾歲是怎麼回事,也不管你胳膊上有沒有那黑黢黢的玩意兒,總之你以前是為伏地魔辦事兒的。你以為跑到阿不思這裏惺惺作態地痛哭流涕一番就能把過去給一筆勾銷了?沒門兒!”
房間裏一片寂靜。
我咬緊牙關,不去理會一切正在衝擊心髒的情感,試圖用頭腦思考問題。
阿拉斯托·穆迪性情剛烈,嫉惡如仇,一生都在與罪惡鬥爭,他經曆了戰場上血與火的洗禮,見識了人性最冷酷、最醜惡的部分,他有理由變得像今天這樣暴躁多疑。他曾目睹無數由那個人製造的災難和不幸,他為他的信念和事業付出了沉重代價,他有理由不相信任何一個食死徒,他有權永遠不接受我。
“我明白了。”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向穆迪鞠了一躬。
“您說得對,過去的一切無論如何都無法抹煞,我決不會否認我的過往,也不會試圖讓您寬恕和接納我。我接受您的全部指控,也準備好了接受您接下來將會給予的一切責難,但我的現在和將來不受您的懷疑和拒絕所影響。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我將要做什麼,我至少在這一部分無愧於心,不管您是否相信。”
穆迪瞪著我,一言不發。
西弗勒斯沉默地站在我身邊,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靜。
“那麼,如果您對今天這件事還有別的意見,請現在說出來,我保證我會接受一切合理的懲罰;如果沒有,就請您離開吧,我希望獲得我的院長的單獨治療。”
……
一場風波就這麼暫時平息了。阿不思和穆迪一起離開,臨走前對我眨了眨眼,我回之以勉強的微笑。
我不會說穆迪的態度對我毫無影響,但我清楚地知道事實就是他所說的那樣:對著阿不思——對著世界上任何人痛哭流涕都是無濟於事的,曾經受過傷害的人沒有給予原諒和寬恕的必然義務,哪怕你是真心懺悔;同時,即便你是真心懺悔,有言無行也不具價值。我永遠無法達成像阿不思和蓋勒特那樣的成就,但至少我可以學習他們的思想和行為,我可以努力做一個正直的人。
“把長袍脫了。”
西弗勒斯一手拿著棉簽,一手拿著打開的藥劑瓶子,板著臉對我下命令,我乖乖地聽從指揮。
“上衣也脫了。”
我繼續聽從指揮。
沾了魔藥的棉簽抹在傷口上,一下子湧出了大量泡沫,同時強烈的灼燒感刺痛了我的神經。
“嘶——”我跳了起來,“疼!”
“疼死活該。”西弗勒斯把我按回椅子裏,再次把棉簽惡狠狠杵到我的傷口上,“反正再疼十倍你也不會接受教訓。”
“你就不能用個愈合咒嗎?”聽到肩上的傷口開始滋滋沸騰,我驚恐地偏過頭打量那一堆血色泡沫,“你塗的是什麼藥?”
“這種割裂咒拒絕咒語類治療手段。”西弗勒斯麵無表情地把棉簽扔進垃圾桶,然後旋攏瓶蓋,用漂浮咒把它送回架子上,“放心,這藥不會煮熟你的肩膀,頂多讓你肩部的皮膚——啊,嬌嫩那麼幾天。”
“……西弗勒斯,你真的喜歡我嗎?我怎麼完全看不出來?”
啪。
飄到半路的瓶子掉在了地毯上。
我追悔莫及地捂住嘴。
愛比嘉在上,我怎麼就能笨成這樣?天底下還有比我更會找死的人嗎?!
147揭穿與審問
(恕我冒昧,兩位,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說什麼?”
將近十秒的停頓後,常年一身黑袍的男人轉過身來看著我,麵沉如水,眼神陰鷙,嗓音裏帶了點扭曲的猙獰,看起來像極了從封印已久的魔瓶中冒出來的怨鬼。
“我似乎聽到了非常愚蠢的夢囈,某人認為我喜歡他,嗯?”
我閉口不響,拚命搖頭,在對方的逼視下拚命向後縮,直到——
砰。
一聲悶響,我不小心從椅子背上翻了下去,以一種非常愚蠢的姿勢四腳朝天地跌倒在地。
……
“嗷,我的肩膀!”
我淒慘地哀號著,把腿從椅子上挪開,然後用沒受傷的那邊肩膀支撐著身體慢慢坐起來;一雙錚亮的黑皮鞋出現在視線裏。
我磨磨蹭蹭地低著頭,專心研究皮鞋上是否有一星半點的灰塵。
“在你毀掉我的房間之前,站起來,滾出去。”皮鞋的主人用平板的音調說,“另外,不許再招惹穆迪。”
“我沒——我走,我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