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天,學校的空氣裏充滿了興奮和恍惚,無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孩子們大聲祝賀報名成功的人或者安慰年齡不夠的沮喪同伴;我發現斯萊特林的學生都選擇了在昨天晚上悄悄去扔羊皮紙片,並且隻有關係親近的人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否去報了名,相比之下格蘭芬多的孩子們就給大家提供了更多樂趣: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一大清早就招搖地來到大廳,試圖用增齡劑作弊,卻被阿不思在火焰杯周圍畫下的年齡界線狠狠拋了出去,下巴上長出了一堆白胡子以示懲罰——非常典型的阿不思式的惡作劇。
過午的時候天空裏厚重的雲層散開,十月份最後一天難得地晴朗起來,並且幾乎沒有刮風;我穿上一件施過永久保暖咒的大衣,帶著畫具來到湖邊,打算完成一幅已經拖延了挺久的畫稿。
在我開始作畫大約兩小時後,停靠在湖岸邊的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上走下來一個人,他繞過一片浸了水的低窪地,慢慢朝我走來,在我身後幾英尺的地方出聲打招呼:“你好,安提亞斯。”
“你好,威克多爾,感冒好些了嗎?”
“你怎麼知道是我?”男孩的聲音裏顯出了驚奇,“我在你後麵,而你從剛才起就沒抬過頭。”
“主要是因為腳步聲。你知道,每個人都有獨特的走路方式,步伐的節奏和輕重會有很多差別。”
“你能聽出來?”男孩更驚奇了,“我以為你是個畫家。”
我笑了起來:“慣性思維有時候很不好,威克多爾。誰規定了畫家的耳朵就不能好用?”
“能聽出每個人腳步聲的細微差異可不止是‘好用’……”克魯姆低聲說著,又走近了幾步,“我敢說動物都做不到這一點。”
“大錯特錯。”趴在我畫具包上的恩迪突然抬起頭,“我不敢說所有動物都能做到,但至少我可以。”
克魯姆張大了嘴,半晌後終於發出聲音:“這貓能說話?”
“嘿,禮貌些,魁地奇男孩。”恩迪蹲坐起來,“我叫恩底彌翁,是安提亞斯的家人,如果你不對我表現出適當的尊重,我就不打算把你看成平等的對象。”
克魯姆徹底呆掉了。他瞪著恩迪的方式就像異國遊客初入埃及時瞪著深不可測的斯芬克斯巨大雕像,這表情極大地娛樂了我。
“請見諒,恩迪的性格向來如此。”我憋著笑說,“他隻是喝了一劑人語魔藥才能開口說人類語言——哦,這種藥下個月起就能在歐洲市場上公開銷售了。”
“安提,別把我的智慧視若無物!”恩迪衝著我不滿地說,然後又把頭轉向克魯姆,“語言不過是表達思想和情感的媒介,你可以去弄來幾百種動物,我敢說隨便哪隻也無法像我這樣最大限度地發揮人語魔藥的效用。”
“……我相信。”克魯姆在震驚過後表現出了他這個年紀的男孩裏值得稱道的機靈,“我想很難有什麼動物比你更聰明了,哪怕魔法生物也不會。”
恩迪撐直了前肢,高高仰起頭:“我理解你的驚奇和榮幸,但請保持緘默。在這種魔藥公開進入市場之前,我不打算應付陌生人無窮無盡的好奇心。”
“……我保證。”
真是看不下去。我搖了搖頭,重新把注意力轉回畫紙上。克魯姆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恩迪片刻,才走到我旁邊看著我的作書。
“這隻獨角獸真漂亮。它是你想象的嗎?”
“不,他是我見過的。”
“圖片上還是現實裏?”
“現實裏。”
“在哪兒見到的?”
“霍格沃茨的禁林深處。他是獨角獸族群的長老,有個很美的名字——阿爾拉法。”
“……我聽說那座森林非常危險,我們的校長嚴禁我們進去。”
“哦,是很危險,我們的校長也不許我們進去,所以你得為我保密。”我輕快地說。
克魯姆張了張嘴,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道:“你為什麼要把這片湖作為背景?我想獨角獸不會走出禁林到這裏來喝水吧,它們會嗎?”
“不會,禁林裏有一條很清澈的溪流,大家都在那裏飲水。但是上次我去見阿爾拉法時,他說他不希望我把他們居住地的樣子畫得太詳細,我就決定到這裏取景了。”
“你經常去禁林?”
“不算很經常,大概一兩個月一次吧。”
“……”
“啊,這個也要保密,特別不能讓我的學院院長知道——斯內普教授,你認識他嗎?”
“……我有印象。他很嚴厲嗎?”
“極端嚴厲。”我在畫紙上落下最後一筆,署好名字,想了想又覺得應該替西弗勒斯樹立更好的形象,“不過他不會對學生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當然,他光用嚇的就能把不少人給嚇死。”恩迪譏諷地說,“我建議你看見他時繞道走,克魯姆,那位教授可是霍格沃茨有名的鬼見愁。”
“恩迪!”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我正要反駁,眼角瞥見另一個人從船上下來,快速走向我們,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威克多爾,安提亞斯,你們在這裏聊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