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這個人手臂上,銜了一塊鳥食後又撲扇著翅膀飛到我肩頭,親昵地用爪子撓撓我的頭發。
我驚訝地扭過頭:“米迦勒!你怎麼會在這裏?”
“它上午從柏林給我帶來一封信,我見它飛累了,就要它到棚屋裏休息一天。”來人代替正跳到棲木上把嘴裏的鳥食殷勤獻給塞勒涅的貓頭鷹回答了我。
“……”我愣了幾秒,隨即發現自己忘了禮貌,趕緊恭敬地站直身體,“下午好,巴赫教授。”
來人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下午好,馮·格拉夫先生。我相信你還沒有從馬克西米利安那裏聽說過我,否則就不會看見我活像老鼠遇到貓一樣——當然,教授們通常不指望學生麵對自己會有別的表現。”
“呃……”我有點尷尬地把雙手放到背後,搓弄著掌心和十指,試圖清理掉粘在上麵的鳥食粉末,“我不知道您和家兄認識,先生。”
巴赫教授點點頭:“我們是校友,我比他大了三屆,是德國魔法部的駐外辦事員。接任霍格沃茨的工作之前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聯係了,開學時我在名冊上看到你,還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馬克西米利安竟肯讓他的寶貝弟弟來英國念書。”
“霍格沃茨很不錯。”確認自己的雙手已經弄幹淨,我自在了些,便輕輕舒了口氣,“我認為這裏的環境比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更適合我。”
“我不這麼認為。”巴赫教授嚴肅地搖頭,在我緊張地看向他時又忽然微笑,眼睛裏流露出狡黠,“‘安提亞斯擁有討人喜歡的天賦,在什麼地方都能適應良好,我相信你會欣賞這個孩子,如同我一般。’這是馬克西米利安在信裏寫到的。顯然,根據你哥哥的說法,我要是沒有一見到你就恨不得拚命給斯萊特林加分,那一定是我在情感體驗上出什麼問題了。”
驚奇於馬克西米利安背著我的高度讚揚和眼下這位老師的調侃,我臉紅了,熱度一直燒到耳朵和脖子上,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才好。
沃爾夫岡·巴赫是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在去年的三強爭霸賽裏被小巴蒂·克勞奇掉包長達十個月之後,向來疑心病重又神經緊張的穆迪自然無法繼續教授這門課;魔法部——或者說是當時拒絕相信伏地魔的回歸、一度和阿不思鬧得很僵的魔法部長福吉本人——曾試圖往霍格沃茨指派一名教授,卻被阿不思強硬拒絕了。這毫無疑問是一樁帶有政治意圖的不單純任命,被派遣來的無論什麼人必然會借機刺探阿不思,同時監視整個學校的動態,確保不會發生任何所謂的“不穩定”;清楚這一點的阿不思多方斡旋,總算趕在開學前聘請到已經在英國居住了好幾年的德國巫師巴赫,避免了魔法部把觸角伸向學校。西裏斯告訴我這件事時篤定蓋勒特幫了不少忙,否則“好好一個德國駐外辦事員怎麼也不會同意跑到學校裏教書,平白耽誤政治前途”。
不過,盡管巴赫教授從未有過任教經曆,上起課來卻是一等一;雖然執教風格各不相同,但學生們普遍認定他和盧平、穆迪兩位教授的實力不相伯仲,尤其是他在去年開學之初的一堂演示課,據說經典程度直逼魔藥學教授著名的“我可以教你們如何罐裝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他在上課鈴響的瞬間走進教室,那氣度、那姿態,瞬間就把大家給鎮住了——就像麥格啊、斯內普啊、穆迪啊……不是一種風格,但就是能讓人不敢動彈,知道吧?”
羅恩在回憶我不幸錯過的半個學年時,一直把重點放在黑魔法防禦術上,講得唾沫橫飛、情緒激昂。
“他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請拿起你們的魔杖,握緊,回想你們第一次得到它時的感受,然後告訴我。’”羅恩這麼說,“我們的答案當然是興奮啦高興啦之類的,但他搖搖頭,讓我們找到真正的感受,找到引起喜悅和激動的真正原因。你猜是什麼?”
不等我回答,男孩又揮動著手臂,大叫道:“力量!巴赫說,我們之所以會那麼渴盼擁有自己的魔杖,是因為人類被根本訴求之一所驅策著。‘巫師握住魔杖,就等於握住力量。’巴赫告訴我們,‘力量是無色的,是純粹的,非黑非白,亦不是灰;力量擁有無限可能,最終成為什麼取決於使用它的人。是人心讓力量變成黑暗和光明,是人心判斷武力和暴力,是人心操縱它行己所欲。請永遠記住讓自己淩駕於力量之上。’老天,這真是太他媽帥了,是不是?”
赫敏因為羅恩說粗話而狠擰了他一把,但男孩仍舊熱切地盯著我,直到我點頭讚同才滿意地大笑起來。
從那以後,我對敢向學生說出這樣冰冷犀利又霸氣十足的言語的巴赫教授就心存敬畏。雖然他在課堂以外的時間裏看起來不過是一個溫和瘦弱的普通男子,但他每每在課堂上表現出的攝人魄力都令大家印象深刻。
……
“不過我保證,盡管沒有一見到你就忍不住給斯萊特林加分,我對你還是賞識有加的。”巴赫教授輕拍我的肩膀,打斷了我的短暫回憶,“和馬克西米利安聯係時記得告訴他這一點,免得他來找我麻煩。”
我窘迫地點點頭,他又道:“有空就來找我吧,以朋友的身份喝茶聊天總是很受歡迎的。另外,私下裏請叫我的名字,我可不希望看到馬克西米利安對你總稱呼我‘教授’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