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言

罷了,不跟了,安小朵拿起信,叫著兩個丫頭,“妹妹們,出去玩嘍,我哥哥找我呢。”

三人興高采烈出門,到了天香樓,溫寧早在那裏侯著,看見安小朵,叫了一聲“落落”就隻是微笑。

兩個丫頭到街上瘋去了,安小朵看了一眼溫寧,幾日不見,覺得這男人比初見時還要有男人味,黝黑的肌膚,沉穩有力的手,看見她時眼裏滿含的愛憐疼惜,讓安小朵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倍增。

哪個女人不願沉醉在這種溫柔愛憐的目光下呢,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就是最美的公主。

“來,落落,這是你最愛的吃的清水湖的魚,”溫寧把一條魚細細的挑了刺,遞了過來。

安小朵吃了一口,味道確實鮮美,她肚子餓了,也不客氣,大口的吃,溫寧說:“慢點,慢點,你看你,老是這樣,回頭再卡到了。”

這樣一個大塊頭的男人,對著她,卻是慢聲細語,倒是對著一個孩子般。

安小朵突然感動得想哭。

“落落,洛熙王爺待你好嗎?”溫寧問。

安小朵不知道怎樣回答,隻好胡亂的點頭。

溫寧深深的看著她,“可是,我總覺得,你有很多的心事,雖然,看上去,你很快樂。”

安小朵在這樣的注視下,突然有點無力,心裏的許多事,想一吐為快。

“溫寧哥哥,其實,我已經失憶了。”她沒法說自己是來自另一時空,隻好這樣編。

“失憶?”溫寧驚呆了。

“是的,我誰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自己是誰,父母是誰,一切的一切,都是身邊的人在告訴我。”

“那,你也不記得溫寧了,是嗎?”溫寧愣愣的看她,嘴角掛著苦澀的笑。

安小朵抱歉的笑笑,“不記得了,可是,不知怎的,我覺得溫寧哥哥很親切,很溫暖,跟你待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心,也很快樂。”安小朵說。

這是真心話,這個外表粗獷 的男人不知為何總給她一種異樣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眼中滿含的愛意吧,來到古代,成為一個備受冷落的新娘,那種飄泊感,那種身無所依的悲涼和孤獨,一直盤旋在心底,隻是安小朵生來豁達,多數時間不去介懷,可今天遇到這樣一個百般體貼的男子,突然想,輕輕的靠一下。

溫寧眸前一亮。

他伸出手來,握住她的,“落落,你能這樣說,我很開心,真的,我很開心,我能讓你覺得快樂。”邊說邊傻傻的笑,突然又想起什麼,急急的問:“那洛熙呢?你還記得他嗎?還愛他嗎?”

安小朵搖頭,現出茫然的神色,“我當然也不記得他,怎麼?他比別人特殊嗎?我曾經,很愛他嗎?”

溫寧突然跨過來,緊緊的抱住了她。

突如其來的讓人窒息的擁抱,讓安小朵不知所措,他的臉在她的發間磨蹭著,胡子紮得她癢癢的,強烈的男性氣息讓她心慌意亂。

“落落,跟我走,好不好?我們離開這裏,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快樂的過一生,我會給你最好最幸福的生活,會一輩子對你好,永不負你!”

溫寧喃喃的說著,雙手摩挲著安小朵的頭發。

誓言,多麼甜美的誓言!

安小朵閉上眼,不說話,任由他抱著,汲取著這個男人懷抱的溫暖,這樣的甜蜜幸福,如夢如幻。

好象有人進來,溫寧鬆開了她,把她拉到了他身後。

安小朵一看門外,愣住了。

居然是,洛熙。

一時間,三人都不說話,隻是冷冷相對。

安小朵正想著怎麼解釋,兩個男人已交上了手。

都是赤手空拳,卻打得難分難解,杯盤碗筷,桌子凳子,在這小小的包間裏亂飛,安小朵完全傻掉了,怎麼辦?天哪,怎麼會那麼巧?

別打了,別打了。她大叫,沒有人理她。

她又想跳進兩人中間分開兩人,無奈她那點功夫跟這兩個男人相比,實在是不入流的很。

打鬥聲驚動了酒樓的其他人,眾人紛紛來看,包了裏三層外三層,安小朵覺得自己快成動物園的猴子了。

她靈機一動,衝向窗邊。

“你們再打,我現在就跳下去。”

“落落,不要!”溫寧率先停了手,試圖去拉安小朵,而洛熙卻聽而未聞,恰好有個夥計端著一大塊牛肉在一邊看熱鬧,盤子上一個切牛肉的刀被他順手擄了來,對著溫寧就狠狠的刺了過去。

安小朵尖叫,習慣性的飛起一腳,試圖擋住洛熙的手,卻忘了自己是站在窗戶上,這一下,失去平衡,身子一仰,直往樓下墜去。

與此同時,洛熙的刀也插入了溫寧的前胸,他帶著那把刀也飛身出窗。

這是三層樓高的距離,安小朵心想死定了,沒想到就這樣死了,她閉上眼,突覺有股力量將她的身體托了起來,未及多想,身已落地。

奇怪,怎麼一點都不痛?難道,已經魂飛天外了?再一看,不由痛哭出聲。

溫寧躺在她身下,嘴角,頭部都緩緩的流出了鮮血,麵色蒼白,那把刀連同刀柄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身體,鮮血汩汩而出,他整個人竟似浸泡在血水裏。

他用自己的肉身硬生生的接住了安小朵。

安小朵的手不停的發抖,她想扶他起來,可是,卻總是扶不起。

“救命,救命呀,”她哭叫著,一雙手伸了過來,是洛熙。

她打掉了她的手,拿出身上所有的錢,有輛馬車停了下來,安小朵和那個車夫將溫寧抬上了車,向醫館奔去。

“溫寧,溫寧,”安小朵握住溫寧的手,招魂一般的叫著,感覺他的手越來越涼,那曾經是一雙多麼溫暖寬厚的大手,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醫館的先生一見抬下來個血人,也傻掉了,伸手就去拔 那把刀。

安小朵拂開他的手。

這個人不能救溫寧,誰能救他?再去找?不行,溫寧等不了了!安小朵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隻有她,隻有她,才能救他!

“大夫,大夫,求你幫我找幾件東西, 荊棘的刺,針線,雞腸子,豬膀胱,,消毒水,不,酒,紗布,止血的藥。”她邊想邊說,覺得想要的東西差不多了,就說:“好,就這些,求你,大夫,快一點”安小朵強自鎮定著。

那大夫也回過神來,立刻吩咐夥計去辦。

不多時,那夥計便回來了。

安小朵選了幾個細直而尖的刺 ,用針掏得中空,用酒精泡了一下,又讓人把雞腸子豬膀胱洗幹淨,也用酒泡了,針,線也放在酒裏浸了會,然後,就用針線,把刺和雞腸子,豬膀胱連接了起來,做成一個簡易的輸血裝置。

眾人都一頭霧水看著她。

安小朵說,“溫寧哥哥,待會兒,會很痛,你忍一下 ,我一定會救活你,一定會!”

安小朵靜下心,用力捏住那個刀把,使勁一拔 ,鮮血噴射而出,原本處於半暈迷狀態中的溫寧大叫一聲。

安小朵咬著牙,上了點止血藥,開始縫合那個傷口,線一點點的拉過去,她的心一個勁的發顫,溫寧的手緊緊的抓住床沿,指甲幾乎深深的陷入木頭裏,但他硬撐著,沒出聲。

終於縫完了,安小朵用酒洗了下手,用針把自己左手的血管挑破,讓血流進豬膀胱,感覺差不多滿了,就把裏麵的空氣排淨,然後把有刺的那頭刺進溫寧的血管,把豬膀胱高高的吊起。

血液順著雞腸又經那根刺緩緩的流入了溫寧的身體。

圍觀的人都驚呆了,發出一聲驚呼。

安小朵又吩咐說,“把他的衣服剪開,用溫水清洗身體,注意不要碰到傷口。大夫,你去熬 點止血化瘀的藥來,等他醒了,給他服下。”

大夫一一照辦。

輸了約有半個時辰的血,溫寧的臉漸漸有了點血色,手也不那麼涼了。

安小朵知道,她成功了。

拔掉刺頭,她想舒展一下身體,突然麵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轉,竟已是在府內,兩個丫環焦急的盯著她看。

她翻身下床,“溫寧哥哥怎麼樣?不行,我要去看他。”

“他很好,死不了。既然想染指別人的妻子,總得遭 點報應”有人冷冷的說。

是洛熙。

安小朵怒火中燒,“你差點殺死他,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我為什麼要殺他?你怎麼不問問自己?你是郡王府的福晉,公然和男人在酒樓摟摟抱抱,你置我這個夫君於何地?”

洛熙聲音沙啞,兩眼通紅,“現在整個京城都傳開了,流言滿天飛,郡王府的王爺得了頂天大的綠帽子,福晉私會情人被捉奸在床,這些個話,說得有多不堪,你知道嗎?我以後,還以何麵目再見世人!”

“流言?哼,比這更早的流言王爺你沒聽到嗎?沈尚書之女沈落落為王爺所惡,夜夜守空房,日日守活寡,王爺待她連個婢女都不用,隻在樂坊廝混,這樣的流言,哪個不知?誰個不曉?就你有一張臉,有自尊,沈家的人就沒有臉不要自尊了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洛熙大笑,“好利的一張嘴,就是不知,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安小朵一驚,他已經襲上了她的唇,勒住她的頭,狠狠的吻了下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咬,安小朵覺得舌間鑽心的疼,繼爾感到一絲鹹味,舌頭竟然被他咬破了。

她奮力掙紮,不自覺的往後退,腿間絆到一物,跌倒在床上,洛熙就勢撲了過來,如烏雲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