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傷心欲絕(1 / 3)

第二十一章 傷心欲絕

安小朵又去了那條街道,有賣小醜醜魚的那條街,可是,她再也沒看到那個小販,不光是沒有那個小攤,連街道上擺小攤的,似乎也都絕跡了,整個街道,蕭條無比。

“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攤販那麼少?連想買的東西,都買不到了?”

借著買布料的由頭,她向一個綢緞莊的老板打聽。

“唉,別說流動的小攤販了,就就連我們這樣的,多年的老字號也都被盤查了好幾遍了,說是那個鐵匠 鋪打鐵的老頭,是個潛藏的逃犯,差點被抓住,你說這誰能想到呀,他在那兒打鐵,都有小半年了,所以現在呀,官府的人,對那些小攤小販都抓著臉皮查,很多人都被打傷了,你說,誰還敢為賺那點小錢,連命都不要呀!”

鐵匠鋪 ?會是洛熙嗎?不對,住了小半年了,肯定不是洛熙,最有可能的,是那個賣醜醜魚的,可是,到哪裏去找那個老太婆呢?

安小朵悶悶的在街上晃,鴻雁也掛了好多天了,它們孤單的在那裏飛著,等不來他們的主人,這麼點的小縣城,為什麼,她就是找不到他?還是,他根本就不在這裏?

可是,離這小城方圓百裏的小路,她和何宇都找過了,沒發現醜醜魚的蹤跡,洛熙,洛熙,你到底在哪裏?到在哪裏呀?

天空慢慢的飄起了小雨,雨絲如霧,如一張巨大的網,牢牢的罩住了她,無論她怎樣掙紮,都逃不出那張命運的網。

安小朵在雨幕中木然走著,雨越下越大,她的全身都濕透了,她不知自己要往哪裏去,隻是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如同靈魂出了竅,淚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都是一樣的冰冷酸澀。

記不清是怎樣回到於南的醫館的,隻覺得整個人暈暈沉沉,迷迷糊糊的,一會兒冷得要死,一會兒又熱的要命,喉嚨裏像是著了火,火辣辣的痛,手足卻是綿軟無力,眼皮更像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眼。

一雙溫暖的大手撫在她的額頭上。

“安然,安然,你好點了嗎?”

誰在叫她?

安小朵費力的睜開了眼,是於南。

“你可醒了,還很難受吧,來,喝口水,看你的嘴都幹得裂了。”

於南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唇,眼裏滿是血絲,臉色有些憔悴。

安小朵喝了口水,又看了看於南,想說什麼,喉嚨裏卻腫脹著,說不出一句話。

“好了,別說話,你說你,那麼大的人了,下雨了,也不早點回來,淋了一場大雨,就一直發燒說胡話,我都快被你嚇死了,你都暈了兩天一夜了。”

於南把安小朵垂在臉邊的一縷發絲輕輕的撫上去,聲音無限溫柔。

安小朵的淚狂湧了出來。

她的嘴唇 動著,“於南,你不要管我,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我愛的人。。。。。。”

於南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說,安然,不許你說,永遠都不要說,讓我的夢再做多一會兒,好嗎?”

安小朵愣住了,“你,你。。。。。。都知道了?”

於南苦笑,“你看你,永遠那麼固執,連做夢的機會,都不給我,”他淒楚的笑著,“是,我知道,我是誰呀,鬼醫於南,專門醫人心裏的病,我怎麼會看不穿,你的謊言,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心裏還住著一個人,那個人,絕不是我,那個人,是洛熙,洛熙,是你的丈 夫,你,是伯母的兒媳婦,沈落落,而不是她的女兒,她,沒有女兒!”

安小朵看著於南,眼裏滿是歉 ,“於南,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對我那麼好?”

她囁嚅著,低下頭。

“愛到盡頭,覆 水難收!”於南幽幽的說著,淚水順著他的眼角,輕輕的滑 落下來。

“可是,安然,我不後悔,我永遠不後悔,愛上你!”

於南說著,把臉貼在安小朵的身上,安小朵能感覺到他在哭,他在傷心的痛苦的哭,可她除了看著,居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法說。

她把手放在他的頭上,“對不起,於南,對不起。”

於南捉過她的手,瘋狂的親吻著,淚水沾濕了她的手,安小朵的淚,也撲簌簌 落了下來。

這時,於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見兩人哭成一團,就笑說:“這倆孩子,怎麼還哭上了呀?真是的,不就是感染點傷寒嘛,至於嘛,快別哭了,南兒,你去休息吧,都兩天一宿沒休息了,快去吧,安然這兒,我來照顧。”

於南站起來,看著安小朵落落的淚眼,不由又是一陣心旌 激蕩,他彎下腰,親了親安小朵的額頭,說:“好好養病,別想太多了!”

於母在一邊看著嗬嗬笑,“行了,南兒,又不是見不到了,怎麼還這樣依依不舍的?”

於南走了出去,於母端起托盤中的碗,說:“安然呀,來,伯母喂你喝蓮子粥,喝了之後,保管你很快就有精神了,你看你,這兩天病得,都瘦了,下巴都尖了,也難怪南兒看著心疼。”

安小朵咽著粥,想到於南,又想到洛熙,淚又湧出來。

於母喂了她飯,又陪著她坐了一會兒,見她懨懨的,就說:“你閉上眼睡會兒吧,這身子 ,太弱了!”

她幫安小朵拉了拉被子,悄悄的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大福晉在院子裏站著,傻愣愣的看著她,小洛領著她,見到於母,乖 巧的叫了聲:“紀婆婆!”

於母應了聲,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個女孩子真是可憐,隻剩下一個親人,居然腦袋還有毛病。

她搖了搖頭,笑著對大福晉說:“姐姐要去看安然呀,快開門進去吧,小洛,領你婆婆進屋裏坐。”

安小朵聽到外麵的說話聲,知道是大福晉來了,心裏又是一陣難過,這也有一陣子了,大福晉的病,似乎就停留在一個地方,她不再驚懼害怕,表麵上像個正常人,可是,實際上卻隻是一個空洞洞的軀殼,每次安小朵看到她那無比空洞的目光,心裏都是說不出的涼。

正想著,小洛領著大福晉推門走了進來。

小洛看見她,趴上來,“姑姑,你還難受嗎?還燒不燒?”

他小小的柔軟的手在安小朵的額上試了試,笑開了。

“姑姑,你好了!”

安小朵虛弱的笑了笑,見大福晉隻是看著她發愣,就說:“額娘,你坐呀,別站著。”

大福晉卻似老僧入定一般,仍是直直的站著,直直的盯著她看。

這是她慣有的表情,安小朵也不為意,跟小洛隨意的說著話,突然,大福晉猛地跨到她床邊,抓住她的手,整個人像觸了電似的,一個勁發抖。

“額娘,額娘,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安小朵一陣著急。

大福晉的眼裏,突然緩緩的流出淚來。

安小朵愣住了,自從遇見大福晉,從沒見她掉過眼淚,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大福晉慢慢的平靜下來,握住安小朵的手,問:“落落,你跟額娘說,你來江南,做什麼?洛熙呢?”

這句話說得清晰利落,安小朵詫異的看著大福晉的眼睛,那裏一片清明,全無半點暈瞆之色。

她不自覺的答:“我來江南,是來找一個人。”

“找誰?找洛熙嗎?他還是不喜歡你?我記得你說過月影離開了,那麼,洛熙是傷心了,獨自出走了?”

大福晉接連問著。

安小朵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大福晉說的話嗎?

她抓住大福晉的手,驚喜的叫:“額娘,你都記起來了?你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對嗎?”

大福晉抱緊她,“好落落,謝謝你,救了額娘,我剛才看你躺在那裏,突然想起在郡王府時,你生病的那一段事,也不知怎的,所有的事,一下子都變得清晰無比。”

安小朵又哭又笑,“額娘,你終於清醒了,太好了,如果洛熙知道,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呀!”

兩人抱頭痛哭,小洛閃著大大的眼睛,左看右看,忽然笑了。

他快活的叫了聲,“婆婆!”

大福晉把小洛抱在懷裏,親了親。

“ 孩子,專得你一直陪著婆婆,不然婆婆早餓死了,你就是我的親孫子。”

安小朵問:“額娘,我和洛熙不在郡王府的那幾天,府裏到底出了什麼事呀?”

大福晉歎息了一聲,眼裏終於沒有了驚懼和恐慌。

“你們失蹤後,我一直派出家丁去找你們,可是,帶回來的消息,都說你們被惡鬼捉了去,說是有人親眼看到的,而這時,府裏卻也一直在鬧鬼,郡王爺又一直神智不清,突然還要非禮自己的兒媳婦,而其他幾個福晉的孩子,也一個個出事,不是被蛇咬,就是莫名的中毒,我都被折騰得快瘋了,下人們也都嚇得要命,我那時心裏雖然害怕,卻一直抱有希望,巴望著你們能回來,所以心裏還一直清醒著,我隱約覺得,這裏麵,一定有內鬼,我試圖捉住那隻鬼,可是,我的身體不知怎的,越來越虛弱,到最後,竟然動都動不了了。”

“我感覺我的房間裏,每天都有鬼在哭,麵色蒼白的鬼,在我房裏的丫環們,都說是幻覺,可是有一天,我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夢裏,有人要殺我,我被他砍傷,我的房間裏,到處都是血,醒來時,看見自己也是一手的鮮血,滿屋子的血腥氣,而翠籠進了屋,也尖叫了聲,跑了出去。”

“我漸漸的有些瘋狂,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東西,是夢裏,還是夢外的,我又一次病倒了,可全府上下,一片慌亂,下人們都跑了好多,也沒人管我,隻有翠籠,也在照顧著我,可是,我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有一天半夜,醒來,頭腦卻異常的清醒,我很害怕,便決定要離開,我帶上了一些金銀細軟,趁著夜色,走出了王府,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往哪裏去,突然想起有個堂姐嫁在江南,便決定往那兒去。”

“後來的事,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不知道為什麼,在王府裏的那些鬼呀什麼的,整日的在我腦海裏盤旋,我也不知道,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小城,還在這裏,撿了個小洛。”

說著,大福晉慈愛的摸了摸小洛的頭。

安小朵問小洛:“小洛,你在哪裏見到婆婆的?”

小洛說:“在那邊的街道上,我記得那天下著小雨,我餓得要命,好不容易從垃圾堆裏撿出塊小饅頭,正吃著,就有幾個小乞丐來搶,我打不過他們,被他們壓在身底,然後,婆婆就出現了,婆婆打走了他們,說我是他的兒子,是小洛,那時我真的好開心,還以為,真是我的娘來找我了,後來,婆婆又說我是她孫子,我知道婆婆認錯人了,可是,我很喜歡婆婆,婆婆也很疼我。”

小洛說著,又往大福晉的懷裏鑽了鑽,幸福的笑著,“婆婆,你再也不糊塗了,小洛真的很開心,嘻嘻。”

自從大福晉不再驚驚乍乍的,小洛就常常微笑,那樣甜糯純真的笑,讓人心底一片柔軟。

大福晉把小洛摟在胸前,問:“落落,你說你跟洛熙在一個山洞裏,看到了尹昊澤和千羽的屍骨  ,這是真的嗎?”

安小朵點點頭,“千真萬確,我和洛熙親眼看到他們立下的木牌,上麵寫著:生不能同寢,死則同眠 。”

“生不能同寢,死則同眠 ,”大福晉念著,臉上突然現出古怪的笑。

“老頭子,你終究也是愛錯了人,你對她那麼好,自她走後,就日日的想著她,念著她,還把那殺人的罪名硬生生的扣在我頭上,你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的心中,終究還是沒有你呀!你這個傻老頭子!”

安小朵一頭霧水的聽著。

大福晉看了安小朵一眼,歎息著,緩緩的說:“千羽,這個女人,是我一輩子的惡夢,她活著時,是我的惡夢,她死了,卻依然是我的惡夢!”

大福晉的眼神迷茫又痛楚。

“我永遠都記得她第一次來郡王府時的情景,那時,她不過十七八歲,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齡,她真是美,她一出現,整個王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卻隻對一個人笑,那就是郡王府年輕的管家,尹昊澤,他也很英俊,他們很相配,原來,他們早就是一對戀人,是青梅竹 馬的戀人,兩人已經訂了婚,再過幾個月,尹昊澤就是她的丈 夫了。”

“尹昊澤真是傻,他不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他有那麼好的珍寶,本不該拿來炫耀,那天,郡王爺剛巧也在,我看到他看那個女人的目光,就知道,他看中她了,他的眼裏,有著強烈的占有欲,甚至在當天夜裏,我見他都摟著枕頭,喃喃的叫著千羽的名字,我的心裏登時就添了堵,再看那個女人,便有說不出的厭惡和憎恨,那時,我還不到三十歲,郡王爺也是年富力強,我們夫妻感情一直很好,除了我之外,他從來沒有起過納妾的念頭,可這驟然出現的女人,隻是驚豔一瞥 ,卻讓王爺神魂顛倒,我的心裏,真是又妒忌又恨,後來,他把那個尹昊澤提成了副將,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用權勢籠絡他,再慢慢的向他要他想得到的東西,誰知那個尹昊澤根本不願應承,反倒請辭,可是,這時,他已經走不了了,他手裏拿著稀世珍寶,別人已經惦記上了,怎會容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