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皓好像又理解了父親,父親並不是不懂電競,而是真正地、全心全意地在為他好——
自己和陳茉處於兩個不同的階級,而自己處於的這個階級,根本沒法——或者說沒有資格去冒險。
更何況,他冒險過,但失敗了。
浪費了一年半的時間,還賠上了一大筆錢。
——但讓他就這樣放棄,真的不甘心啊。
江皓咬了下牙,抬頭看向江建國,問:“爸,我能不能單獨跟陳茉談談?”
見父親不語,他又道:“我聽您的,但是,我要跟我們經理單獨談談。”
他將“經理”二字咬得很重。
陳茉呆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孩子。
他煩躁地理了理頭發,低垂著眼眸,嘴唇抿成一道直線。
“好,正好你們也談談合約問題,這次要賠多少錢,爸爸盡量幫你拿。”
江建國回到朝北的小臥室。
光線很暗,他弓著腰將房門關上。
好半天,江皓才開口,聲音格外沙啞,藏有一絲說不出的無奈,“…對不起。”
陳茉沒說話。
他皺起眉,胸口劇烈起伏,似乎也在思考。
最後,他猛地抓住陳茉的手,湊到她耳邊,壓低聲說:“茉茉,你能不能在這裏多住幾天,訂好三天後回C城的火車票,等後天,我爸他就必須去上班了——再請假就會被辭了,你就叫開鎖公司來,好不好?”
陳茉愣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確定?”
江皓用力點頭。
“我知道我爸是為我好,為我考慮,但我不想就這麼放棄。”他握緊拳頭,深歎口氣,“而且馬上就要比賽了,我不在的話,他們怎麼打,愛妹他……怎麼辦?”
“我們可以找新的中單。”
陳茉其實也不能確定,畢竟隻有十多天的時間。
江皓搖搖頭,堅決道:“我不想這麼放棄,好不容易才……”
他突然間又說不下去了。
兩年了,從青訓隊到現在,他終於走進LPL的舞台,終於能被稱之為“職業選手”。
他轉頭望向那個陰暗的北間,握緊拳頭,“我爸媽他們早晚會明白的,相信我。”
說到這裏,江皓咬緊牙齒。
這條路可能很難走,也可能同上次在青訓隊一樣,沒有結果。
但他絕不會放棄。
要戰鬥到最後一秒。
……
三天之後,開鎖公司將防盜門打開。
江皓身上沒有錢沒有手機,翻箱倒櫃地找了許久,才找到他的身份證。
陳茉心裏覺得極不妥當,但也沒別的選擇。
她也不忍他就這樣與夢想別過。
他還不到二十歲,正是打電競的黃金時期。要是真去高考複讀個一、兩年,就什麼都晚了。
江皓抽出張白紙,壓在茶幾上,手裏握緊黑色中性筆,卻不知道該寫什麼。
第二次逃亡,還是欺騙性質的逃亡,要怎麼寫呢。
他猶豫許久,最後隻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當天下午的火車。
兩人直奔火車站,因為票買的晚,隻有硬座。
江皓趴在小桌板上,不斷活動著被凍得僵硬的手指,望向車窗外漸漸變暗的風景。
想象不出,父母看到紙條會是什麼樣子。
他很愧疚,也很無力。
*
兩個小時後,江建國從修車廠下班,跟同事們愉悅地打了個招呼。
“江師傅,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他笑了笑,心情真的是很好,一路上都哼著小曲兒——寶貝兒子終於浪子回頭,不再去搞什麼不現實的遊戲,而是安心高考。
——家裏要出大學生啦!
想想都高興。
他甚至去菜市場買了條活魚,準備親手做一道紅燒鯽魚。
江建國掏出鑰匙,“嘎吱”一聲打開家門。
他提著裝魚的塑料袋的手陡然僵住——
兒子臥室的房門是大開的。
他往裏看了幾眼,神色驟變,快步往北間走去,房間被弄得亂七八糟,戶口本、身份證落了一地。
而客廳的茶幾上,還有一張紙條,正安靜地等著他。
江建國弓著腰撿起來,整張臉被氣得漲紅,那條魚也不管了,直接扔在一邊兒,水淌一地,魚仍翻著肚子活蹦亂跳。
“對、不、起。”
他一個字一個字念完,隻感覺血氣往頭頂上湧,麵紅耳赤。還沒來得及將紙條撕碎,整個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因為爆字數……
ennnnm,我會被寄刀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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