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回到京師又怎會跟他碰上?”
朱明月聽他說完,不由一笑。
張輔也反應出自己的無狀,撓頭微笑著道:“瞧我,問了這麼多,也不知讓你回答哪一個好。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未等朱明月回答,那廂,紅豆歡喜地說道:“那便太好了呢!誰知道那兩個人走到半路上,會不會趁著公子離開,再折返回來找麻煩。”
朱明月一想也對,於是抱歉地看著他,道了聲“勞煩”。
馬車載了幾個人,繼續往城西走。駕車的小廝因車上有了依仗,比方才慢了幾分。馬蹄聲和車駕碾過的軲轆聲,顯得深夜裏的街道愈加寂靜,兩側的窗簾一掀一掀的,偶爾還能瞧見街上店鋪中亮著的點點燈火。
“應天府是天子腳下,與蘇杭小鎮不同,多的是不世權貴,眼高於頂、驕橫跋扈。珠兒你出門需多帶個侍衛才是。”
夜風微涼,他的聲音隔著車簾傳進車內,溫柔和暖。
朱明月半闔著眼,道:“文弼你忘了,我早已經改了名字,你卻仍如小時候那般喚我。倒是這麼晚了,你怎的會在這兒?”
“舍弟兩人也跟著進宮參筵,過了時辰仍是遲遲未歸。我擔心,適才又出門來尋。”
朱明月道:“該是被那些老將軍們拉走喝酒去了,還有我爹爹。”
張輔撫額了一下,道:“他們確實是就好這一口。”
“你如何沒跟著去熱鬧熱鬧?”
張輔嘴角牽起淺淺笑紋,“我不喜杜康,去了,恐怕要被灌得酩酊大醉。即使明日早朝歇罷,等到後日早朝,我怕也爬不起來。”
朱明月也笑起來,隔著車簾,道:“我忘了,你素來不擅飲酒。”
一路簡短的談話,等到了城西府邸,她幾乎要昏昏睡去。馬車穩穩當當地停駐了,張輔跳下馬車,然後體貼地撩開那道簾子。
紅豆在一側瞧著,不禁抿唇偷笑。
“文弼公子很是儒雅溫柔呢,哪像曾經帶過兵打過仗的人啊。若不是小姐後來進了宮,說不定更加親厚。”紅豆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喜滋滋地說道。
“還有剛剛那騎馬橫衝直撞的那個,可是夠驕傲的!專橫跋扈,委實可憎可恨。不過,那人也真是長得好俊呐!”
朱明月看見自家丫頭的興奮模樣,失笑道:“走吧。”
“小姐,剛剛衝撞咱們馬車的那個沈姓男子,很奇怪呢!”
紅豆跟上去,小聲道。
朱明月道:“是很奇怪。”
但凡跟姚廣孝有關的人和事,哪一樁不奇怪。讓她理解不了的是,姚廣孝是不是故意讓她坐到公主席上,才引得對方找上門來。
“小姐,奴婢聽文弼公子叫那人為‘黔寧王’……”
朱明月道:“明天你出去打聽打聽。”
“嗯。”
翌日,晨曦未明之時,城西府宅的門被敲開。
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的朱能,是被幾個酒肆的夥計給扛回來的。看門的仆從一見,趕忙七手八腳地幫忙將人抬進內苑的寢房裏,紅豆付清了酒錢,家丁們則忙著伺候洗漱安寢,等到朱能趴在榻上,鼾聲打得震天響,天也大亮了。
想來其餘的那些武將,亦是這般情形。
紅豆端著銅盆跨進門檻,盆裏是打好的熱水,“老爺也不知是在哪家酒肆裏喝的酒,一宿下來,統共就是幾個銀錠。”
朱明月就著盆裏的熱水絞了巾絹,給床榻上的人擦了把臉,“在何處飲的酒不知,不過爹爹肯定是喝輸的那個。”
紅豆撲哧一笑,“也是,否則這酒錢定是別家府邸來付。”
將掉在地上的被褥撿起來,紅豆又道:“老爺回府之後,奴婢出去打探了一下,豈知根本不需仔細問,那位黔寧王可是聲名赫赫呢——他姓沐名晟,乃是雲南黔寧王府的第三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