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五官:檀唇不點而紅,俏鼻柔膩若鵝脂,漆墨般的黑瞳,濃密的眼睫罩下一層淡淡的陰影,仿佛隻須她輕輕歎口氣,周圍的一切就會變成清晨露珠、湖光水色,而她烏發白裙,身姿纖細,亭亭佇立在那兒,當真是姑射群仙邂逅逢。

“沈小姐,您看這……”

李柱摸了摸後脖頸,擰著眉頭,有些心虛。

朱明月麵對這駭人的場麵似是毫無所感,反倒是安慰李柱道:“特地在牢裏麵做這樣的布置,讓李牢頭為難了。但小女保證此事一了,絕不再給李牢頭添麻煩。”

“小姐這是哪兒的話,能為小姐效勞是小的福氣,您可千萬別跟小的這麼客氣。”李柱陪笑道。

少女笑而不言,朝著那吊在半空的人望過去,一雙眼睛涼而淡漠。這時李柱又在銅剔裏添了些煤油,讓燈盞更亮些。

“嗚嗚”的叫聲,從強烈到微弱。

窒息感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張三的瞳孔猛地緊縮,不斷加深的痛楚和極度的恐懼,讓他陷入深深的絕望。掙紮,死命地掙紮,直到懸掛在半空的身體扭得弱了,漸無生命跡象,那少女才擺了擺手,“行了,放下來吧。”

鐵柵內被遮蔽的陰影裏,即刻走出兩個衙差,伸手擎著張三的下半身,像摘黃瓜一樣,將他整個人扯了下來。片刻,李柱過去將柵門推開,朱明月略彎下腰,踏著地上的稻草施施然走了進去。

張三嘴裏的布已經被拿掉了,漲得紫紅的臉色,兩隻眼睛都有些往外凸,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其中一個衙差朝著他的胸腹狠踹一腳,再一腳,張三猛地佝僂起身子,像弓著腰的大蝦,整個人從地上翻起來,然後是一聲劇烈的咳嗽。

“作為一個走貨商,你真是挺聰明的,知道為自己爭取,三選一,你選了孫知府。”

張三睜開充血的眼睛,離他三尺遠的美麗少女睨著視線,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此刻若是落在祿弘銘的手裏,鞭刑、烙鐵,斷手斷腳。換做是沐晟也一樣,活罪難逃,生不如死。選擇了孫兆康,結果卻是一了百了。

地上的人捂著脖頸,兩隻手都遮不住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色淤痕,聲音嘶啞地道:“你是誰?”

朱明月靜靜地看著他:“我姓沈,是來幫你的。”

“幫我?”

“沒錯,我是來幫你的。但是我不喜歡浪費時間,更不喜歡聽廢話,所以你那套‘青天大老爺’的說辭,還是留給別人去聽吧。而這些衙差的脾氣都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夠乖乖聽話。”

張三眼眥欲裂,那些冤屈的、狡黠的、算計的表情盡數散去,沉下來的麵目露出一抹凶狠,“我隻是倒買倒賣,還罪不至死,你們對我動私刑不說,還把我吊起來往死裏整,現在反倒讓我聽話!”

朱明月淡淡地看著他:“孫知府平生最愛寶貝,你卻賣給他一堆贗品!上一次不僅是贗品,還是贓物。倒買倒賣,的確不算重罪,你卻犯了忌諱,更因此連累了孫知府。”

而後者在上當受騙之後,還忙不迭地將那件贓物當成寶貝要獻給黔寧王府,被抓了個正著。

“我能救你這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沐家軍護送馬幫去邊藏互市,路過東川府隻是經停,不日便要啟程出發,能夠留給你的時間就更少。”

朱明月說完,張三眯起眼睛,“你是黔寧王府的人?”

“能在東川府的衙牢裏把你救下來,你不應該質疑我的身份。”

既是回答,又不算回答。這樣的說話方式,熟悉得讓張三心驚:“小姑娘說得可真輕巧,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孫兆康的人,還是其他什麼人派來故弄玄虛的。我自知是個要死的人,也沒那麼多心思陪你繞圈子。說吧,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