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嘴裏。

“九老爺沒說何時會釋放你們這些商賈?或者沒提出什麼交換的條件?”大半年過去,沒人來救他們,也不像是要大肆迎戰的樣子,按照那九幽斂財無忌的一貫作風,用他們這些商賈置換產業也不是不可能。

沈明琪低著頭,不吭聲也沒表態。鳳於緋哼笑了兩聲道:“其實我們也想知道,倒不如你替我們去問問九老爺,看看他老人家到底什麼意思?”

“胡鬧!”

沈明琪忽然喝了一聲,又覺得自己的嗓門大了,忙拿起酒卮抿了一口,卻嗆了,止不住的咳嗽。

玉裏連忙上前來幫沈明琪順氣,纖長的手指一下下揉著沈明琪的後背,軟語安撫。坐在一側的鳳於緋看在眼裏,不輕不重地哼了一嗓子:“說句玩笑罷了,沈兄恁地緊張做什麼?再說,就算沈小姐去問,還能當真問得到不成?左右是貪圖咱們的家產,等把咱們養肥了,也該宰殺吃肉了。就像過年時農夫家裏圈養的豬羊。”

鳳於緋的話讓人瘮得慌。

沈明琪的臉憋紅了,喘著氣道:“有些話斷不可亂講!萬一珠兒當真了,果然去找九老爺追問,反遭連累,鳳賢弟拿什麼賠我的妹妹!”

“沈兄怎麼說話的?怎麼就不能問?白日裏你妹妹還說什麼一日是祭神侍女,就一日……”

“住口!”

“姓沈的,你嗬斥誰呢!”

鳳於緋摔了筷子……

一頓晚膳吃得雞飛狗跳,而沈明琪和鳳於緋兩人針尖對麥芒一般的爭執,幾句話下來,連平時沒什麼計較心思的阿姆,都隱隱覺得不對勁起來:“小姐,奴婢怎麼覺得這沈家當家有些奇怪呢。”

俯身給朱明月布菜的時候,阿姆悄聲道。

不隻是她覺得,鳳於緋也覺得。

仆從們默默收拾碗碟的時候,沈明琪坐在一旁生悶氣,鳳於緋蹺著二郎腿靠在炕幾消食,卻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投過來,瞟了朱明月一眼。後者則還給他一記警告的眼神。鳳於緋翻了個白眼,摸摸鼻子沒做聲。

“好了,時辰不早了,哥哥和鳳公子早些回去休息。”

黃昏漸近,朱明月起身送客。

“珠兒,我……”沈明琪有些踟躕,又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怎的這麼快,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行了行了,她還要待上整整五天,你們兄妹有的是機會敘舊。”鳳於緋收到朱明月遞來的示意,忙伸手推了推沈明琪,作勢要拉他走。

沈明琪還沒忘記之前的不快,很是抗拒鳳於緋的接觸,掙了兩下,沒掙開,又看到滿屋子端茶倒水的下人,囁嚅道:“那珠兒,你、你多保重……為兄明日再來看你……”

在鳳於緋不耐煩的再三催促下,沈明琪戀戀不舍地走了。

自從京城一別,細數下來幾乎連句話都沒說上,而今終於有機會傾吐,一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沈明琪滿腹心事地走下樓來,又回望二樓窗扉亮簇簇的燭光,不禁萬千惆悵:失散多年的妹妹就在這兒,他很想問問她過去那五年過得好不好?都是怎麼過的,有沒有人照顧她?問她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是不是還在怨他……他還想問,她孤身一人來元江府,王爺知道嗎?她有什麼打算?她跟瀾滄那個土司老爺之間又到底有什麼來往,她能不能自保,能不能全身而退……

說句心裏話,他對鳳於緋白日裏的那些詆毀、汙蔑的言辭,不是不在意,他很心痛,更愧疚得要死,但他沒有立場去說教,更沒有立場去指責她。他覺得這個妹妹雖然離他很近,卻又很遠,遠得讓他感覺近乎不真實。

“小姐,有沒有覺得沈家當家似在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