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啊,你怎麼了?”
秦梵音抬起淚水朦朧的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
大哭一場之後,她的情緒鎮定了許多,即使心口仍在發痛,但不至於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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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邵墨欽獨自靠在床頭抽煙,房內環繞著大提琴曲。
整整抽完三包煙後,時間已經是後半夜。
毫無睡意,他走到外麵的花房,坐在藤椅上。
星光由透明的天窗灑下來,他看著對麵那個空蕩蕩的椅子。以往她會坐在上麵拉琴,她會在他聽完後,往他嘴裏塞一塊巧克力。
眼前仿佛出現她溫柔又可愛的笑臉,“我每次拉完琴喜歡吃一塊黑巧克力,但是狗不能吃巧克力,我不能跟它分享。現在我可以跟你分享了,好吃嗎?”
邵墨欽緩過神,更加用力的抽煙,蒼白的臉上,眼眶泛著紅。
從天黑到天亮,一段無比漫長的煎熬。當天空亮起魚肚白時,邵墨欽像是鬆了一口氣。
他起身,拖著發麻的腿離開花房,進浴室洗漱。
打領帶的時候,腦子裏浮現出她沐浴在晨曦中為他打領帶的模樣。心裏無比焦躁,邵墨欽扯下領帶扔到地上,離開房間。
正在做家務的傭人,見先生這麼早就下樓了,緊張道:“先生,早餐還沒準備……”
邵墨欽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他出了別墅,上車,自己開車。一路上連闖幾個紅燈,他以風馳電掣的速度來到公司,公司裏來的早的人看到邵墨欽都懵了。
他眼圈發青,帶著一夜未眠後的憔悴,臉色陰沉,像是隨時都會暴怒一般。下屬們在膽戰心驚中度過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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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邵墨欽這些年一直在找人,你知道嗎?”邵時暉問她母親。
母子兩在安靜的茶室內,對坐品茶。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杜若琪說,“可能是在找瓔瓔的母親?”
“不是。”邵時暉很肯定的搖頭。
三年前邵墨欽把邵瓔瓔帶回來,說是她女兒,大家都很震驚。家裏長輩追問他孩子哪裏來的,母親是誰,他隻字不提。由於他態度堅決,大家都默默接受了這個女兒的存在。
從前的邵時暉對他大哥並沒有過分在意,更不會留意他私下的一舉一動。這幾年,他被母親灌輸的有上位意識了,才開始盯著邵墨欽,發現他好像在找著什麼人。雖然他的反拐慈善組織一直在尋人救人,但他覺得,他有自己明確的目標。
前兩天他聽到了秦梵音和邵墨欽的對話,突然發現,這是對邵墨欽甚至對邵墨欽和秦梵音之間關係很重要的一條線。
“他好像在找一個小女孩……”邵時暉指尖敲打著桌麵,陷入沉思,“這個小女孩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找她……”
他抬起頭看杜若琪,“媽,你能幫我找出答案嗎?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杜若琪點下頭。
當天晚上,杜若琪給邵益清搓背時,隨口問道:“墨欽好像一直在找一個小女孩?”
邵益清臉色微變,問她,“你怎麼知道?”
“上次在生日宴,無意間聽他跟人說的……”
“這是他自己的事,咱們別管了。”
“我看他很著急,咱們也要幫著出點力啊。”杜若琪試探的看著邵益清,“你知道對吧?”
“別好奇他的事。”
杜若琪佯裝生氣的扔下浴球,“從進門的那天,你讓我好好疼他,我就一直記在心上。我把他當親生孩子疼,努力去疼他照顧他。可是你也知道,這孩子跟我一點都不親。我隻是想做個好母親,關心他,幫助他,促進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都做錯了嗎?”
邵益清歎了一口氣,拉住她的手,哄道:“你別多心,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兒子的事,你怎麼就不能告訴我了?”
“我不是不告訴你,這是跟你關係也不大,我就怕你女人嘴碎,壞事。”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益清又歎了一口氣,連表情都變得沉重起來,“顧家千金在小時候被墨欽弄丟過,你知道的吧?”
“嗯。”杜若琪點頭,“蔣芸說過,她經常萬幸的感歎,孩子被找回來了。”
“找回來的並不是真正的顧家千金。”
“什麼?”杜若琪大驚失色。
“蔣芸很疼愛這個女兒,女兒走丟後,遲遲找不回來,她變得瘋瘋癲癲,經常拉拽著人家的小孩說是自己女兒。有一次還把別人的小孩強行抱回家,差點鬧上法庭。牧之怕她這樣下去會徹底成為神經病,走遍全國的孤兒院千挑萬選,找出一個跟心願年齡差不多大長得也挺像的小女孩帶回家,說是孩子找回來了。”
“然後蔣芸就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了?其實真正的心願,根本沒找回來?”
邵益清點下頭,“有了孩子後,她的精神狀態漸漸好起來,失而複得的心情讓她對女兒格外寵愛。心願漸漸在顧家長大,就跟親生女兒一樣,就算是當年的知情人也不會自討沒趣破壞人家家庭和諧。”
“墨欽一直在找真正的心願?”
“嗯,這是他的心結,他放不開。但是,他也知道蔣芸當年的情況,他對他們心中有愧,在沒找回真正的心願之前,同樣守口如瓶。他找人進行的很隱蔽,蔣芸毫不知情。他這些年反拐打拐做慈善,蔣芸隻以為是當年的事使他痛恨人販子。”
杜若琪臉色變幻不定,“我們時暉就要跟心願訂婚了……她不是真正的顧家千金,怎麼辦?”
“蔣芸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顧家父子也把她當親人了。就算沒血緣關係,養了二十年,怎麼會沒感情?這10%的股份不是最好的證明?別說真正的顧心願找不回來,就算找回來了,現在的心願也不會失去什麼,最多就是顧家有了兩個女兒。人心都是肉做的,這二十年陪伴在父母身邊的是她,說不定她比親生的更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