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段日子,島上的大戶李家要她嫁給他們家的癡傻兒子,條件就是幫若蘭家走門路弄個功名,走的還是噶禮那家夥的門人的路子。我知道他們要闖禍,又沒法將徐家的人全部痛打一頓、讓他們改了主意,隻能動用那筆銀票去捐——而一旦用了,就徹底埋進去了:即使那一位被圈禁或是被抄家,那我也得跟著服毒上吊抹脖子去,連一個猶豫也不會有、不能有……
“仔細算起來,若蘭幫我一次,累我一次,正好打平了,也當心安理得。不過幸好你先到一步,不然大家今後就得為敵人了!”
“那枚戒指呢?”他突然問起。
“……扔了,走到天津衛的時候,看到運河,心裏又氣,就扔進了水裏。可後來一直後悔,怎麼也可以當個幾百兩的。”她平平淡淡地敘述,如這月光,清冷而寂寞。
胤禛突然很難理清楚自己是怒還是其他的情緒。過了會,一切心情都平複下來。
“不管那麼多了,這次我搶了差事去廣東、福建平糶。皇阿瑪高興得不得了。”他重新埋入她暖暖的肩頸。“你這被子裏填的是什麼,明明很薄,卻又軟又暖。”
“棉、絲、羽……對了!”
桑瑪突然眯起眼,想起她承諾了若蘭“大買賣”的事情。“你吃了飯,還沒付飯錢!我還是向若蘭賒來的一堆好吃的!”她憤怒地指向被遺忘在桌子上的好幾碗可憐的魚蝦米湯,順便躲開他熱熱的氣息,“你都沒吃光!”
她在說什麼?怎麼突然轉到吃飯的問題上了?胤禛發覺自己有時很難跟上她的思路。還有,似乎有幾個極重要的問題他沒有問清楚——不過,時間多得是;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去老八的地盤!
“你要收我銀子?”何必計較,是不是?!人都被他吃了,關菜什麼事啊!
“……吃飯……當然要……付帳的。”她盡力避開、躲開、溜開。
“那你就吃回來吧。”他說了句腦袋清醒是絕對、絕對不會講出口的混話。
“吃回來?”她眼睛一亮,同樣也在腦袋不甚清楚的時候認真地考慮他有什麼地方可以下嘴的。
嗯……好主意,她剛才忙著緊張、逃避,沒吃幾口好小菜,正開始餓了!
她傻嗬嗬地自己爬進陷阱裏。
我舔、我啃、我吃……呃……吃!!
* * *
天大亮。
桑瑪板著臉望向小小屋子外的一堆人。
某人的侍衛大概天不亮就在外麵吃湖邊的西風,若蘭則是一臉敵意地瞪著想盤問她的陌生人,還有一個——
“你那個什麼湯四野?躲那裏幹嗎?皮癢是不是!”似乎是經常被她修理得瑞氣千條的小嘍羅。
島上原本的幾個小痞子,現在都歸她“管”。這小子是最新“進來”的。
“嘿嘿,龍老大、前輩,聽說您昨兒晚上累壞了,小的特地帶了烏雞湯來孝敬。”
湯四野麵上滿滿的都是真心諂媚。雖然這湯大概是搶的、偷的,不過他的一片“孝心”……很讓人生氣!
“什麼累壞了!”一腳踹出去,隨手把好吃的拿過。“這個你付帳了嗎?”
“啊?”他的拳頭沒有老大硬,可也比一般的小子厲害啊,幹嗎付錢。
“拿去!”桑瑪將原本要給若蘭的小布包包扔給他接住,沉沉的,還嘩嘩直響。“要是我知道你沒把錢送到老西那裏去——知道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