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抬起頭,便看見男人緊緊皺著的眉宇,以及帶著驚訝又帶著彷徨的眼神。

“我知道了。”

許歡訝然,“你知道陳羽姍她前一天晚上就已經……”

“嗯。”許歡沒想到他就這樣輕而易舉接受了這件事。

他是隔了這麼多年,都一直懷著希望麼?

還是如今已願意去信任自己所說的?

“你上次說的話,我還記得。”熟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打斷了許歡的思緒。

霍霖深笑了笑,唇角勾起一個細細的弧度。

很迷人。

“上一回,你說陳羽姍也許不是凶手呢,陳雲姍也許還活著呢。我想你總不是平白無故有這些猜測,現在證明,那很有可能是真的對麼?”

“嗯……”

許歡悶悶地點頭,轉而又著急起來,空出的那隻手抓著他衣角,小臉急切,“既然你知道了,那現在就去把她找出來。”

“六年都不曾出現的人,能輕易讓人找到麼?何況也許她根本不願意再出現。”

霍霖深輕歎了歎,“許歡,你想她若是還活著,總會出現的是不是?”

她怔在原地。

握住霍霖深衣角的手指陡然僵硬了下。

“說到底,你並不完全相信我的話。因為她沒有出現在你的視線裏,所以不大可能活著麼。”

“是,依著陳雲姍對你的感情。若是當年沒有死,應該第一時間來找你。再不濟,後來我們倆離了婚,她也應該抓住機會才是。”

許歡苦笑,總覺得心上早已蒙塵,像這被一層灰蒙蒙的顏色遮住的天空。

“我確實沒有她藏匿的理由,但霍霖深,事實如何,你心裏該有數的。”

她說完,終於垂下眼眸。

在離開時,將手裏的傘遞了過去,接著迅速朝屋簷下跑去。

霍霖深佇立在原地幾秒,瞧著她已經到了廊下,才拽緊了手裏的傘,幾步走遠。

“老板,還去見王小姐麼?或者應該先把許小姐說的事再仔細查一查?陳二小姐確實死得蹊蹺了些。”

“陸良明呢?”

文鵬輕咳兩聲,“陸少自從上次打風城回來之後,就沒怎麼見著人了。貌似一直在查什麼人。”

“我知道了,開車吧。”

“是。”

黑色路虎緩緩駛離,一路上挺滿了來拜祭賓客的車輛。

雨越下越大,漸漸從車窗往外,已經看不太清楚。

霍霖深離開時,不遠處一輛深棕色汽車內,有人正遠遠望著這邊。

“他來了,陳家沒人鬧事。看來陳家是默認成自殺了。”

女人輕輕點頭,麵上帶笑,“這樣也挺好的不是,讓她省了驗屍那些步驟。你知道,被刀劃開身體的感覺,是真不太好。”

“你身上所有的痛,都過去了……”

“是啊,可我心裏的痛卻過不去嗬。陳羽姍、真是便宜她了,人一死,身上帶著的罪惡也跟著就被忘記。誰都隻會記得她的好。可我呢,我死了六年,你說紅城還有幾個人,會記得我?”

他們或許還偶爾提及這個名字,卻總伴隨著陳羽姍、陳家、或是霍霖深。

更多的,則是那一樁醜惡可怕的綁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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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拾起的那個身份,從那一年開始,便帶著肮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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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做完了。”

霍淵淵按著要求一步步祭拜了之後,乖乖走回到許歡麵前。

這裏的氣氛太過壓抑和嚴肅,讓她全身都不舒服。

可許歡不讓她立刻離開,反還讓她和別的人一樣帶著花去行禮……

“子川,帶淵淵到外麵等我吧。別走遠。”